废品收购站的工作人员见二人久不出来,怀疑她们在里面偷拿什么东西,伸头进来想一探究竟。
没承想,她二人居然捧着一堆课本在傻乐,工作人员笑着摇摇头就出去了。
见仓库里的东西都翻查得差不多了,徐夏和宁文便抱着课本走了出去,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秤上。
废品收购站的工作人员见二人举止极为规矩,也没有将废品翻得一团乱,还给两人抹了个零:“两分钱一斤,二十一斤,就算你们四毛钱吧。”
徐夏便从口袋里掏出李萍之前留下的毛票付给了废品收购站的工作人员。
二人又将书本分成了两摞,轻轻地装进了各自的包里,踏上了回解放大队的路。
途中路过国营饭店,门口排着长队,窗户上挂着一个黑板:肉丝面,一毛五,另需三两粮票。
“要不咱们进去买点吃的吧”宁文馋得不行,十几岁的孩子正是食欲旺盛长身体的时候。
“算了吧,咱俩吃一顿就要五毛钱,还要交粮票。
还是省下来,回家吃吧”徐夏的肚子也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但想到辛苦赚来的钱,只能强忍住胃里的馋虫。
“成,等以后有钱了,一定带上我爸妈一起来大吃一顿!”
两人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香味吞进肚子里一般。
另一头,宁富田把自行车踩得像是风火轮一般回到了解放大队,又把大队干部都通知到队部开会。
这时候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实行的是“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经济制度。
人民公社相当于现代的乡镇,生产大队就相当于现代的村。
各生产大队又下设数个生产队,其中粮食和各种物资最基本的核算单位就是生产队。
像解放大队这种人口较少的生产大队则是由四个生产小队组成。
宁富田将预备组织全队妇女和儿童集体搓草绳编绳网的来龙去脉讲完,一队的生产队长竟然投了反对票。
“富田啊,你也知道我们这一队的情况,懒汉多,懒婆娘更多,要他们干这为公家出力的事,怕是不成哟。”一队的生产队长宁国华吃了一口烟,漫不经心地吞云吐雾起来。
说来也奇怪,一队聚集了解放大队最多的懒汉,是公社都出了名的“超支户”,年终决算倒欠集体的钱是一年赛一年的多。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起初只是一户人家懒,后来左邻右舍见他家偷懒耍滑,到了年底却也分得了一部分口粮,个个都心里不忿,有样学样,倒攀比上谁家干的活少了。
也难怪,现如今粮食按“人七劳三”分配,七成的口粮按人头分给各家,再根据各家的工分比例分配剩余的三成口粮。
反正在解放大队这穷乡僻壤,一年到头干满了活也吃不饱,不干活也不至于饿死。
一队的人不少就指望着那七分口粮过活,在他们看来,大不了每天少吃点就在床上躺着,总比卖苦力也吃不饱的强。
干活老爱磨洋工,遇事也是能躲则躲,想方设法寻点轻松的活计干,壮劳力赚别的生产队半劳力的工分值,半劳力赚别的生产队辅助工的工分值。
是以当年成立生产队,一队这种硬骨头,愣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来啃。
要不是宁国华是宁富田的本家叔伯,这生产队长他也不稀得当,一天天地没事找罪受嘛。
“国华叔,我知道你的难处,这次搓草绳不强制,算大家自愿参与。
丑话说在前头,这次参加搓草绳编绳网就算大家入股,但如果没赚到钱是没东西可分的。
许会计,到时候你新拿一个本子,另起一册,记录参加的每人的工分值,不和种地捕鱼的混在一起。
大家先回各自生产队召集人手,咱们去前进大队先把稻草拉回来再说。”
见宁富田话说得敞亮,也没强行要求大家回去做思想工作,几个生产队长都点点头表示同意。
几人再商量了一下分工,就各自回了生产队找人的找人,借工具的借工具。
没多一会儿,解放大队的队部院坝里陆陆续续就聚集了二十来个人,有力气大的妇女,也有暑假在家不用读书的半大小伙子,宁海和文昕两人暑假不用去学校上课,自然也来帮忙。
“嗨,你说这事儿行不行啊,别最后出了力还不讨好,半分钱都拿不回家。”
其实大家心里也打鼓,毕竟宁富田也说了这事儿最后能不能赚钱还未可知。
“嗨,谁知道呢t,我可是和家里下了保证,干这事儿绝不耽误做家务,我那婆婆才同意让我来。”
现在正是农闲,除了家里的男人需要去捕鱼,女人们都在家操持家务,如果这事儿干成了,那就能改善家里的生活了啊,除了一队那些懒人,大多数的妇女都心动了。
众人正议论着,宁富田带着几个人从仓库拉着十辆架子车出来了。
架子车又叫平板车,可以说是这个时候农村的必备“神器”。
构造就和它的名字一样简单,两个双胶车轮上是木板拼制而成的车厢,前面是狭长的车把,一根结实的拉绳绑在拉车人的肩膀上。
解放大队没有钱购置拖拉机、三轮车这些更为方便的农用交通运输工具,每当需要运拉肥料、运柴火、搬运大件物品都是到队部来借架子车使,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运输担当。
别看它简陋,却能装上千斤的东西呢!
宁富田将众人分成十个小组,每三个人负责一辆架子车,一个人在前面紧握架子车车把,往前拉车,另两个人就负责跟在架子车后面,用力往前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