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是说王炸……你的手。”徐召指了指他的手臂。
从下船开始肖落的手臂就垂在身侧不自然地耷拉着。
从肩膀骨骼的形状来看,至少是脱臼了,多了就不好说了。
但肖落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在那里站着,整得人安全员在后面欲言又止的样子。
肖落知道自己的手臂脱臼了,剧烈的疼痛让整个肩膀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但也不是他不能习惯的疼痛。
那边的医疗队大概是得了阿良的信儿,提着医药箱朝他这边跑过来,那卫生员也是个暴力行医的负面案例,当着一堆起起伏伏的视线,确定肖落的骨头没啥事之后,卡蹦一下给他把手臂的关节对回去了。
那声音听着人都觉得疼。知道的说是接回去,不知道还以为是掰断了。
“动一下试试,还疼吗?”
肖落按着肩膀慢慢地抬起了小臂,低声说:“我需要消炎和打一针封闭,我有关节损伤的既往病历,肩膀关节能动,但很痛。”
“封闭这儿打不了,你起码得和我去市区的医院。”
“那不急吧,晚上回去了我再去医院。”
“行。”雷厉风行的卫生员又扛着他的箱子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很难受,肖落把左边能活动的衣服先脱了下来,再慢慢拽着脱右边,他肩膀这会儿感觉还很脆弱,肖落怕又给拽脱位了,心想那位卫生员是真的很不负责。
要是谢柏群在这里,至少还会给他上一个运动绷带,固定一下肩膀,那人直接就跑了。
还不如他家的非专业人士呢。肖落忍不住嫌弃。
完全忘记了他家那位是曾经可以毒?li上手术的外科医生,经典科班出身,在他的印象中,更多的是谢柏群坐在警局会议室里思路清晰地分析案情的画面。
站在第一排的人离肖落近,看着忍不住皱眉头,他们的教官比他们想象里瘦弱一些。
其实也不至于瘦弱,只是他们的想象里,这人理应浑身腱子肉,肌肉爆满,身材健美。
不然也不会在格斗课里一个能打十个。
如今,现实打了他们的脸,肖落浑身的肌肉线条清晰。但肌肉并不夸张,和标准的身形比起来还是瘦了些,肩头和脊背都有比较明显的骨骼的轮廓。
更让人觉得不适的,是他身上盘桓的一道道伤疤,狰狞的、纤细的、大大小小,几乎铺满了全身,他只是垂着脑袋坐在那里,都像一座尊严的丰碑。
这已经不是一个充满危险的不安定的时代了,至少对于徐召来说,他这辈子遇到最危险的事儿就是小时候在火车站那会,其他人则过着更加寻常的生活。
他们不知道肖落经历了什么,肖落也从来不说,没有安排的时候,肖落总是沉默地站着或者坐着,像棵无言的松。
番外16
王炸喝了很多海水,体力也透支,但总体来说问题不大,只是像条死狗,被留在医疗队补液和休息,其他人肖落带着去了靶场。
讲理论课的时候队里的小孩都有点儿心不在焉,眼睛全长在了旁边的那些家伙上,肖落轻轻叹了口气,弯下腰单手提起一把。
“你们都没心思听,那先开一发。拿家伙之前只有一个要求,绝对绝对不允许,把你们的枪口对着人。”肖落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凛然,脸色沉得发黑。
他永远记得在瞄准镜里看见谢柏群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送他的一颗子弹,让谢柏群原本已经养的七七八八的肠胃又闹腾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是最近才稍微又养回来些的。
每次肖落盯着他肚子上的疤痕看,谢柏群就笑的无知无觉的模样,抓着他的手来回把玩。
而他送秃鹫的一颗子弹,结束了那场旷日持久的折磨,他感激谢柏群作为指挥官,允许他扣下扳机。
瞄准、扣动扳机,100米的静止靶对于肖落来说闭着眼睛都能打中,是不需要什么康复训练都有的肌肉记忆,只是抵在肩膀上的后坐力让肖落微微皱了皱眉头,垂着眼瞄了一眼其它静气凝神的各位小同学。
不出意料地有一堆脱靶的。
肖落冷酷无情地嘲笑了他们:“就这?就这还敢不听理论课?打算拿着家伙干掉自己人是吗?”
大家灰头土脸地把枪放回了原位,安分地坐下听肖落讲风向后坐力偏离度,那天都没能开出第二枪,卸了子弹练端枪。
天色沉下来的时候小皮卡又突突突地把他们运回营地去,肖落难得地颇为归心似箭,惦记他放在宿舍的手机,还有手机对面的人。
洗澡的时候肖落开了很烫的水,对着疼痛不已的后肩一直冲,一直到整个肩膀都被烫红了才停下来,疼痛变得有些钝。
但一直到肖落想套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肩膀肿得更厉害了,抬不起胳膊,也套不进衣服,肖落和套头衫搏斗了一会儿,认命地直接套了一件外套上去出了门。
谢柏群和他说他今晚过来,但肖落有点在宿舍坐不住等他了,溜达溜达着到了一片贴着对面警校那边的墙根边,把正在巡逻的那位教官打发走了。
“我在这儿盯着吧,你先回去洗澡吧。”
“这……”对面的教官显得有些犹豫,他年纪比肖落轻,也知道校长对肖落偏袒,可能是特邀的教官,所以巡逻的活儿也没安排他。
肖落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去吧,没事儿,我感觉这几天有我队里的小崽子往外溜,我看能不能逮着人。”
“哈哈哈不能吧,宿舍楼下门都锁了。”那教官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