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骨破裂的声响,被闷在头与血肉中。
坐在那个倒霉蛋两边的人因溅上脸的血浆闭眼一抖,僵硬地绷紧身体。
熵增随手丢开占满血污的小锤,用纸巾擦着手,冲着康柯再度投来干净得像小鹿似的期待眼神:“快来啊,位置都帮你腾好了。”
“……”康柯为自己之前还想过“这个切片是不是过得比我还舒坦”而道歉,在“坐在新鲜出炉的血污中陪变态开会”和“单纯只是正常加班”间,他宁可选择后者,至少一不用挑战自己的洁癖,二不用遭受精神折磨。
但换个角度来说,这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用琢磨自己要不要配合了,对方根本就没他拒绝的选项。
他没去看身边的队友——对方估计也不希望自己在这时候拥有存在感——迈步在几百号人形猫头鹰的注视下,穿过寂静的大厅,走到第一排座位边。
已经有人动作迅地将那个倒霉蛋的尸体抬走了。
康柯一路借过,走到空位前时,右手边的同伴刚收起替他擦拭桌椅的手巾,很勉强地冲他讨好地笑了一下,连自己脸上的血污都顾不上擦拭。
康柯镇静地点头致谢,在干净如新的座位上坐下。
熵增单手撑桌,一跃翻进内侧,紧挨着康柯坐下来:“你不是说今天有《死月》的更新?耳机带了吗?”
康柯:“……”啊?
所以那个备忘录上写的“记得带入耳式无线耳机!!!”,指的是要给熵增多带一对吗??
兆年老社畜镇定自若地解决了这点小失误,将左边的耳机递给熵增:“另一副坏了,一人一只吧。”
感谢主动邀请他一起开小差的便宜队友,至少告诉了他《死月》的全称。
感谢主动帮他擦椅子的便宜同事,至少让他确定,1458o在敌营似乎很有些地位,熵增的手下居然会当着熵增的面讨好1458o,似乎这么做也同样能取悦熵增。
番剧热血的Bgm很快在耳机中响起,熵增终于大慈悲地挥挥手:“你们开始吧。”
“咚咚!”言台上再次传来小锤的响声,“听证会开始——请申请方进行陈词!”
康柯飞快地进行了一个跳过片头曲的大动作,趁着视频加载中的空档(到处都是熵增的能量,这破地方能拉网都是奇迹),抬头扫了眼台上。
和他想的“新人举步维艰”不太一样,朝辞显然在敌营混得如鱼得水。
他换回了东古风格的衣裳,刚刚换完小锤下台的主持人甚至还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颇有欣赏和鼓励的意思,仿佛朝辞接下来要进行的是什么“升职演说”。
但朝辞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即便神情依旧轻松,康柯仍注意到朝辞在疗养院被n和卡兹米尔喂得有些滋润的脸,仅仅在一夜之间便消瘦了许多。
很难判定是时间流的问题,还是昨天在朝辞身上生了什么,才让原本毛油光顺滑的猫,变得略显疲惫虚弱,额头上挂着汗。
朝辞开始言后,康柯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最后得出一个可能性最大的猜测:
熵增在制造自己的“同类”,哪怕是1458o也接受过改造。熵增会对1458o如此特别,很可能就是因为1458o是所有实验体中,成效最好的那一个……
而朝辞在昨天,很可能也接受了这么一台手术。
“……为什么要零零散散地投入种子?生怕一次性给多了,敌人会吃撑吗?”
朝辞的言很具有攻击性,直指之前为熵增出谋划策的副官:
“我们现在的做法,和每天给敌人定时定量送三餐有什么区别?怎么达到促使敌人尽快走向灭亡的目的?”
副官气到当场起立:“我必须提醒你!我们正在应对的,是前所未有的强敌!他们……”
一包薯片出现在康柯眼前。熵增欢快地道:“你上次说不喜欢沾了血腥的零食,这种袋装零嘴怎么样?我记得你喜欢咸辣口。”
康柯:“…………”
他的心情摇摆在“难道我的切片这么多年日子的确过得不错?”和“但是有个拿血当蘸酱的狗币上司也够让人高血压的”之间:“这好歹是在开会。”
“那怎么了,”熵增耸耸肩,“难道会有人对我吃零食提反对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