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还是疼。郁启明肩背微微僵硬,脸上却挂着笑:“再稍微侧一点点,一点点就行了。”
调整好身位,郁启明松了一口气。
裴致礼坐到了床沿,郁启明就把头搁在裴致礼的腿上,头晕,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儿,才又笑眯眯地睁开眼,对把手掌心贴在他额头的裴致礼说:“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想拆礼物?你也太沉得住气了。”
裴致礼讲:“沉不住气,你会脾气的。”
在这个冬天落第一场雪之前,裴致礼哪怕多给一个眼神都会让郁启明警惕,当忍耐变成了日常的习惯,裴致礼不可能沉不住气。
郁启明不觉得自己脾气有坏到这样的地步,何况在之前的一年里,他对裴总称得上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很多时候连加班费他都没打卡去要。
郁启明勉强道:“……那你辛苦了。”
裴致礼:“应该的。”
没有花纹的素色纸袋,郁启明打开袋子,往里瞅了眼,挺简单一个包装的小盒子。
深蓝色流星烫金银的包装纸,上面扎着一个缎带质感的银色蝴蝶结,算精致,但并不很显奢华。
郁启明伸手把它拿了出来,放在手上掂了掂,也并不很重。
他抬起下颌,和低着头正在看他的裴致礼对视了一眼。
“……那我拆了?”郁启明的手指碰到了盒子外的蝴蝶结:“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太没仪式感了一点,要不要点个蜡烛烘托一下氛围?”
说到了蜡烛,郁启明就忽然觉察到了自己不合时宜的心急,其实再过不久就是情人节,这些事情可能留在那一天说更合适。
活到二十七岁,已经知道有些重要的事情想要说出口,是需要一点特殊时间的氛围做托底的,如果今天是情人节,郁启明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会突然感觉到那一点莫名的局促和紧张。
可是今天没有多余的玫瑰,也不是二月十四,屋外的夜色平静,并不和昨天和明天有什么不同。
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夜晚。
可他却要和裴致礼谈一些……谈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郁启明的指腹缓慢抚过银色缎带,他其实没有要收回手的意思,但是裴致礼似乎误会了,他以为郁启明又不准备打开了。
“不用那些多余的东西。”裴致礼握住了郁启明的手指:“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礼物。”
在当年或许的确一度掏空了裴致礼的私人账户,但是对于现在的裴致礼来说,它的确只是一个小礼物。
郁启明是和裴致礼一起拆开的蝴蝶结。
年少时的心意,本来应该带着轰隆作响的心跳声,和盛夏午夜的星辰一起闪烁,然而时隔十年,所有的一切尘埃落定在一个平凡的冬夜。
平平无奇的普通的小盒子里,放着一个旅行表盒,旅行表盒里是一只带钻的白金蓝星空手表。
银河天幕,月相星辰,手表上的时针已经独自转过了七千三百多圈。
郁启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弯起唇角,笑道:“不是小礼物了,裴总。”
裴致礼不以为然,他把手表拿出来,照着很多年前的心意,比对着给郁启明戴到了手腕上。
之前那个给郁启明应急用的手表正好坏在了车祸里,裴致礼觉得还是这一款更适合他。
手表是凉的,贴到了郁启明的左手手腕上,却让他觉得像是点了火一样,烧得他的手腕开始有一种焦灼的疼。
“什么时候买的?”郁启明偏过头,问正在调整表带的裴致礼:“这块表,等了很久吧。”
裴致礼没说什么时候买的,他只说:“不算久,用钟遥山的VIp排的队。”
郁启明轻轻哦了一声,他靠在裴致礼的身上,盯着手表上那一块银河,再次陷入了一些无解的、火烧似的焦灼。
他应该要说谢谢,然后说他很喜欢。
可是郁启明现在不想说这些客套话,他静默良久,裴致礼则比他所以为的还要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