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闷得人热汗涔涔。此刻的亲王,面色发灰。
戎狄见此,便知不好,把心一横言道:“既如此,便不回去了!”
“抗旨不遵,是死罪。”元哲直起身,察觉后背湿透,竟是冷噤噤的。他夺过圣旨,决意回都。
“臣跟您回去!”
“青州还要你守。”
“那让邢昭护送?”
他摇摇头,狭长凤眸难掩失神落寞,轻吐一声:“不妥。”
这般模样,好似天要塌了。战场搏命的将军,竟也在此刻生出怕来。戎狄只觉浑身发冷,头皮发麻,张张口,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城外的风,更大了些。
元哲牵着马,放任碎发迎风乱舞,一双眼直望着墙上攀升的日头。
新的一天,仿佛没什么不同。
他眼眶发红,佯作风沙迷眼,侧身揉了揉。随后昂首站定,望着众人,神色淡然:“本王回都,自是免不了一场风波。尔等不必担忧,守好城关,保护百姓为要。”
众人行礼,直望不见亲王身影,方渐渐散去。
“此番回都,怕是凶多吉少。”
戎狄心里咯噔一下,随后摸摸少年的头,宽慰道:“不过是回去复命,别想太多。”
“这次不一样……”少年垂着头,沉声问了句,“要变天了,将军察觉不出?”
他顿时心慌,左右望望不见有人,低声厉斥:“孙平!休要胡言!”
孙平抬起头,咧嘴笑了:“南边上了阴云,晚点怕是有雨。”
不知怎的,竟从这
孩子眼睛里,看见几分阴狠算计。他面色一沉,严肃道:“忠君爱国,乃人臣之本。纵你是亲王义子,若存了悖逆之心,也定不饶恕!”
此时的孙平,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恭敬行了礼:“属下谨记。”
很快,亲王回都的消息,从青州传散开来。
危险也接踵而至。
这之后的第三天,苏铠到了青州。得知亲王回都,急得捶案,顾不得身体疲累,解马要走。
戎狄和邢昭将他拉住,费力拽回大帐,准备问个究竟。
这时孙平闯入大帐,着一袭盔甲当即跪下:“支字队整装完毕,叩请将军令!回都护驾!”
赤羽营中,有一支红缨队,队伍按照“天干地支”分为四小队,每个小队五十人,皆是久经沙场的英勇之士。在这边疆,更有“不畏虎狼,唯惧红缨”一说。
擅自集结队伍,让戎狄心里一惊,随即问道:“护的什么驾?”
孙平挺直脊背,声音高亢:“我只要支字队,若成,功属将军,若败,属下领罚!”
“红缨队属赤羽营,那是陛下的兵,是澜国的兵!不是你孙平的私属!”戎狄双眼怒瞪,上前搜出令牌,一把夺过,“来人!把他给我押下去!”
“郑少仁已在国都做了部署,我只带精兵劫狱,与赵德勋会合后,一切自然会听殿下的安排!”
“押下去!”
孙平奋力挣扎,发红的眼睛透着坚定决绝:“我杀了太监,截了书信!如今箭
在弦上,非死即生!你要看着殿下去送死吗!”
戎狄呆住,只觉脑袋“嗡”的一声,除了尖锐刺耳的蝉鸣,再听不见别的。圣旨上的叱骂之语,竟已是皇帝极尽忍耐之言。下属做了这许多事,自己浑然不知,如今这般局面,又将如何收场?
一旁静默的邢昭,沉沉开了口:“事已至此,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