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原野端着一盘煮好的饺子笑嘻嘻地从厨房出来,手腕上戴着一根红绳。易卿尘问:“阿野,你怎么戴着我的红绳?”秦寒松忙说道:“你妈当年给你求的这根是保姻缘的,爸才想起来,你说说,我真是老糊涂了……”话刚说完,红绳突然断了,掉进那盘饺子里,瞬间饺子都被染红了,整个画面也都红了……他听见一个女人在叫他:“沉冤,沉冤……”
易卿尘猛地从梦中惊醒,耳畔仍是女人的声音:“沉冤,沉冤……”一转头,对上易小雪的一张脸,深色担忧地唤着他的名字。
易卿尘像一张被揉皱了的薄纸,惨白。身上完全被汗水浸湿了,屋里天光大亮,盛夏时节,却觉得冰冷刺骨。
他打了一个寒战,花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转头温声对易小雪说:“我在呢,怎么了?”
易小雪捧起床头柜上的一碗粥,低着头略带些紧张地说:“我看你好像不舒服,睡了老长时间,该是饿了,就给你做了点儿粥,你尝尝……我也不怎么会做,不好吃就凑合吃点儿。”
易卿尘调匀了呼吸,撑着双臂坐起身来,舀了一勺菜粥送进嘴里:“嗯,好吃。”
听到称赞,易小雪的眼角眉梢和后背都放松下来,嘴上念叨着:“沉冤,你以后不会不管我吧?”
“怎么会呢?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别胡思乱想,妈。”
易卿尘说罢,主动去握她的手,她下意识地一缩,垂眼看见自己的手还是被儿子紧紧握住了,嘴角随即漾起一抹微笑。
将近三十年的牢狱生活,易小雪就好像从上个世纪一下子穿越过来似的,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稳定。最常问易卿尘的就是以后会不会不要她,没事儿就问一遍。易卿尘好似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两人其实才认识不久,彼此的关系依然很微妙。
易小雪时常患得患失以至状态时好时坏。有时候易卿尘出去时间久了,她会突然冲他发脾气,有时候又会不明缘由的心情低落,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易卿尘想给易小雪找些事情做,免得她闷坏了,与此同时也拜托楚言帮忙找找看家里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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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唱作人》终于向易卿尘发来了正式的邀约,如果能进总决赛,一共会有十期节目,包含七期比赛和三期真人秀。因为是淘汰赛制,并不保证易卿尘可以走到哪一步,所以片酬按单集结算。
吴芷静、小白和易卿尘正坐在吴芷静办公室的圆桌旁,《唱作人》是今年对于易卿尘来说最重要的一档节目,大家都很重视。
“省级电视台的大项目还是比较正规的,我记得之前alex去的那个选秀,饵闲钩直、作假作得明目张胆,上来就说好只签三期合约,过了第三期就把他淘汰了。”小白一边低头看合同一边说道,“我当时还觉得alex淘汰那场唱的那首是发挥最好的呢。”
吴芷静说:“《唱作人》这个节目之所以能火,连续办了三年,原因之一就是一直强调真实性。三百位大众听审的设置是真,层层考核是真,黄牛票入场无投票权也是真,最终还会在网上实名公布投票结果。这可是唯一一个获得黄金档音乐牌照的音乐综艺,你当是开玩笑的。”
“所以这里面就真没有一点儿操作吗?”小白咬着圆珠笔杆,从合同里抬起脸问道。
“呵,你觉得呢?大众听审难道不是节目组选出来的吗?”吴芷静表情玩味地回答。
一转脸看见易卿尘涣散的神情,吴芷静的手指关节敲在易卿尘面前的桌子上,说道:“小易!你在哪儿呢?”
“啊……”易卿尘捏捏眉心,解释道,“我最近睡得不好,我会尽快调整状态……”
从篮球馆回来之后,他就一直睡不好。
“给你一天时间调整,后天第一次彩排了!”
《唱作人》节目会先录制两期,拿去送审,然后再录新的,一边剪辑,一边播出。
易卿尘早早吞了褪黑素,上床睡觉。第二天上午11点,小白陪易卿尘来到了位于京北城南的星光影视园,这个视听产业基地是国家级的,专门制作央视和省级卫视等大型综艺节目,音视频设备、资源和服务都很到位。
今天的第一项内容是选手和导演组以及音乐组见面。这次见面没有跟拍摄像,属于内部会议。
易卿尘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很热闹了。都是生面孔,有的冲他礼貌点头,有的对他爱理不理。忽然有个人抬起手来,招呼他过去,一看,竟是周泗淼。易卿尘觉得很亲切,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录综艺,有个熟人心里踏实。
周泗淼依然梳着小马尾,日系休闲打扮。他拉着一旁留着小胡子的男人介绍道:“卿儿,这位是台湾的李达理老师。李老师,这是易卿尘,我俩认识很多年了!”
易卿尘和李达理握了握手。易卿尘记得这个特别的名字,当年杨原野在台湾的时候经常在电话里说起,说他是李老师最喜欢的学员。
李达理说:“易卿尘,我听了你第一场的deo,琴好,填词也好。但为了现场效果,我和周老师都觉得编曲还需要再恢宏一些,等到彩排的时候咱们再详细说说。”
“你听听,多干脆,就是没有废话,”周泗淼打趣道,“我给你翻译一下,李老师他呢挺欣赏你。”
“谢谢李老师,编曲方面怎么增强现场效果,我都听两位老师的。”易卿尘说。
“老师们可不能太偏心!”一个耳熟的女声突然插进来,是江琳达,上次在饭局上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