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长模样的大胡子男人一边陪着笑脸,一边给其他人打了个手势,一对警员立马开始地毯式搜索整个套房。
“你们是只搜我的房间吗?”楚言斜睨了警长一眼,似乎对这些人把他行李箱里的衣物都翻乱了很不爽。
“不不,您不要误会,对于昨晚出现在甲板上的每位客人的房间我们都会搜查,隔壁房间现在也正在被搜查呢。”警长答道。
楚言点点头,接着全程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看报纸。
“报告警长,这罐子要打开搜查吗?”一个矮个子的警员抱着一个白玉的椭圆形罐子走到警长面前。
警长接过来,仔细掂量了一下,很重。罐子做工相当考究,外面刻了一圈金色的外国文字,底托上一圈金色莲花纹样。
“楚先生,请问这是什么古董吗?方便我们打开检查一下吗?”
楚言漫不经心地转过头,看见警长手中的白玉罐子后露出明显不悦的表情,眉间纹深深地浮出来。他放下手中的报纸,走了过来。
“这是我父亲的骨灰,今天傍晚邮轮抵港时,我会把骨灰撒入大海,这也是我这次旅行的唯一目的。”楚言逼视着警长,不怒自威,低沉地说道,“你们想打开检查,可以,但是如果不能原封不动地帮我放回去,我一定会请最好的律师告你们。”
警长表情僵住了,端着白玉骨灰坛的手都不自然地僵硬了,半晌才笑嘻嘻地把东西递给了小个子警员。小个子警员也一脸忌讳、不情愿地接了过来。
“不,不用了,误会,您误会了……”
楚言狠狠瞪了警长一眼,又坐会沙发上,使劲捏了捏鼻梁。
直到警察们收队离开,楚言都没再给过他们什么好脸色,警长悻悻地不迭道歉。过了一会儿,客房服务又送了一个豪华果盘和一支高级的玫瑰气泡酒,作为赔礼。
楚言双手将父亲的骨灰坛郑重地摆回架子上,僵直的身体稍稍舒展了些。
“爸,谢谢你救了我……”
楚言清楚地记得昨晚第一次和警察问话时,和楚家有利益关系的一位警察告诉他说,尼古拉是被人用锁状物勒死的,凶手力量很大,意志果决,仅仅一道勒痕,直接切断了尼古拉的气管以及颈侧大动脉,甚至没有在死者皮肤表面留下任何指纹。
如果是这样,凶手的指纹和dna应该都留在了凶器上。
可是凶器哪里去了?
楚言记得他在穿上见到纪榴生的时候,他在拉一首大提琴,如果他没猜错,那卷钢芯合金的白银色铜丝便是大提琴的一根琴弦。
纪榴生应该早就擦除了琴弦上的指纹,而不明所以摸到琴弦的人,在琴弦上留下指纹的人,自然而然就会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吧。
黑手党的势力盘根错节,一旦被认定有嫌疑杀了尼古拉,不知道将会引发什么样的滔天大祸。
纪榴生啊纪榴生,我到底该不该给你个教训呢?
邮轮在黄昏时分抵达意大利阿蒂斯港口,门口的警察撤走了,楚默早就带着一队保镖等在门口了。见楚言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楚默才长舒了一口气。
“哥,真是吓死我了!我昨晚喝高了,一早才听人说你被软禁了,你没事儿吧?”
楚言转过头,目光落在隔壁房间的门上,门开了,一个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走了出来,见门口走廊一对黑西装的保镖,吓了一跳。
楚言问道:“这屋里的客人呢?”
保洁员愣愣地摇摇头:“屋里没人啊,客人应该早就下船了吧,你们、你们让一让,我还要继续收拾房间……”
楚言侧了侧身,保洁员刷开对面的房门,慌忙钻了进去,生怕惹上麻烦。
“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听说你昨晚和尼古拉的那个小情人一起在甲板,这到底怎么回事?”
楚默一脸疑惑,可他大哥却沉默不语,抱着父亲的骨灰一个人大步往前走去……
墙倒众人推。下了船后没多久,楚言就听说了关于意大利黑手党大洗牌的新闻。各方势力互相缠斗,尼古拉的集团完全被各方瓜分,一些尼古拉生前的秘密也随之曝光在太阳底下。
楚默指着一则报道,倒抽了一口凉气。
“没想到这老头儿在印度还有几座血液农场,专门囚禁一批人,像圈养奶牛一样长期抽他们的血出去卖。两年前警方突袭,他们估计是提前得到消息把那些人全整死了,太吓人了,现在才被报道出来。”
楚言看着这则新闻的最后,一串遇难者名单和简介,其中两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victorji(维克多·纪)华裔混血军官,曾是一名格斗专家。
iliu(刘眉)华裔女音乐家,是维克多的妻子。
他们这一批人是在印度做无国界志愿者时被囚禁到血液农场,过了长达八年的非人生活,两年前被虐杀。
楚言盯着这则报道,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
时间一晃就过了半年。
二月份的巴黎并不是旅游旺季,第九区是歌剧院区,入夜时分的街上行人稀少,除了莫加尔多剧院门口。
剧院门口的巨幅宣传海报上用中法双语写着——《夜归鹿山》东方音乐剧全球巡演,农历新年专场,巴黎站。主演:易卿尘。
楚言在二楼侧翼私人包厢欣赏了全程,此刻,易卿尘正和所有演职人员一起在台上谢幕。台下经久不息的掌声和不断跑上台向他送花的观众让这场谢幕比预计的还要更慢。
楚言并不想被人撞见,于是穿上大衣,拉紧了领口,一个人默默离开包厢,穿过甬道走下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