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收下了她送给心悦之人的花,而她也收下了他自幼带在身侧的玉佩。
两人都知道,有什么改变已经悄然发生。
“殿下想在长街上走走吗?”片刻沉默之后,临清筠温声问道。
江殊澜颊侧的红霞仍未消退,她只好微微侧首,欲盖弥彰地看向别处,柔声应下。
江殊澜与临清筠站在一起时如同一对璧人。而那篮子鲜妍娇丽的玫瑰由江殊澜递到了临清筠手中,不远处悄悄注意着两人的百姓们便都隐隐有了些猜测。
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大家隐晦地传递着眼神,相视时脸上都不自觉有了真诚的笑意。
江殊澜自幼在宫城中长大,平日里却时常出宫,是以众人都认识唯阳公主。
且因着她性子单纯,又一直没什么架子,无论是去哪家店铺或是货郎那儿买东西时都十分平易近人,江殊澜与某些掌柜和货郎已算是熟识。
但自知方才的事被很多人看在眼里,江殊澜心中的羞意压都压不住,她便并未走进任何一家店铺,只是和临清筠并肩在热闹的长街上缓缓地走着。
知道他来京都不久,好不容易平息好纷乱心绪的江殊澜便细细
地与他说着和京都有关的种种。
而提及今年春闱时,江殊澜忽然想起了什么,状似不经意地说:“听闻每年科举之后,张榜时也是京都各高门大户寻觅良婿的日子。”
而今年临清筠无疑是所有学子中最引人注意的那个。
像是并未察觉她话里的未尽之意,临清筠微微颔首,温声说:“我也有所耳闻。”
江殊澜侧首瞧了瞧他,又垂眸瞥了一眼被他提在身侧的那篮子玫瑰,忍不住问:“若下回再有人要送花或别的东西给你,你拿什么做回礼?”
闻言,临清筠低低地笑了笑,旋即耐心道:“不会再收别人的花,自然也不会为别人准备回礼。”
他们都很清楚花与回礼代表着什么。
明显地察觉到自己因为他的话而觉得愉悦,江殊澜发现临清筠很轻易便能影响她的心神。
江殊澜轻轻摩挲着掌心那枚微凉的玉佩,声音平静地说:“今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此时说这话未免为时尚早。”
她不知道为何临清筠好似并无半点疑虑与犹豫,好似已对看不见的未来有了完备的预想,但今日其实只是他们正式相识的第一天。
方才心尖的滚烫与悸动不是假的,但江殊澜觉得自己不该就此沉湎。
很多事情,起码要等他们更熟悉彼此之后才能想,才该想。
她的确想尝试某些或甜蜜或危险的东西,却不打算完全盲目而冲动地全情投入其中,撞个头破血流,伤人
伤己。
临清筠停住脚步,微微转身,待江殊澜也停下时静静地望着她,说:“可殿下收了回礼,也没有再退回的道理。”
声音仍温柔如水,却带着些不容置疑的笃定与沉着。
“若有朝一日,殿下发现自己实在不喜这枚玉佩,我会将它变成殿下喜欢的模样,或是换成其他任何殿下会喜欢的东西。”
长街上所有的喧闹仿佛都在这一瞬失去了声音。
在临清筠如玉的气质与清俊的外表之下,江殊澜忽然感知到了他性格里某些强势的部分。
他好似对某些属于她的东西势在必得,且正冷静地为之运筹帷幄,不允许有任何差错与意外发生。
若结果并非是他想要的,他便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修正它,改变它,甚至重塑它。
而这些,他都毫不隐瞒地展现在她眼前。
江殊澜忽然发现,这样的临清筠,也让她心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