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这么直白。”男生面色一僵,无奈地笑了笑。
拒绝的话也还是这么冷淡,好像不带一丝多的情绪。
“这已经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困扰,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说这些话。”江殊澜不欲与他多言。
但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却忽然注意到了什么,顿住了脚步。
捧着百合花的男生以为她还有话要和自己说,失落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换成笑容,就看见她错身越过自己,径直往体育馆的入口走去。
“江殊澜……”他在她身后轻唤她的名字,但那个永远平静冷淡的女生却有些急切地往前去。
江殊澜从他身边经过时,他似乎看见她的神情间有些紧张和……期待。
他循着她的方向看去,发现体育馆入口处正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衬衣的男生。
那个男生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一瞬,看见他捧着的百合花后便很快移开了眼神。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远远的一眼,他却觉得自己和怀中的这束百合花都
成了不合时宜的存在。
江殊澜听见了自己越来越乱的心跳声。
像是干燥的夏夜,天际忽然从远处滚来了阵阵沉闷震耳的雷鸣,只有唯一一个站在空旷荒原上的那个人能听见。
江殊澜就是那个在空荡荡的原野上长久站立,终于在平淡生活中等来了某些意外的人。
江殊澜的直觉在提醒她,她越来越靠近的这个人,会给她毫无波澜的人生带来最大的变化,也最重要。
所以面对显而易见的未知,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江殊澜难以自控地觉得有些紧张。
但在离他不远处停下脚步,与他沉静的眼神对视时,江殊澜喧闹的心跳声变得和缓。
他让她觉得心安。
即便他们还不认识。
江殊澜清醒地看着这些不受她控制的事情发生。而这一切的源头,是她眼前的这个陌生人。
江殊澜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眼前的人声音温和道:“你好,我是临清筠。”
是这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听见这个已经在脑海中出现过的名字,江殊澜神情微怔,很快认真回道:“我的名字是江殊澜。”
顿了顿,江殊澜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在图书馆外的长椅上思考过的所有问题都没了踪影。
好像那些不合常理的事都不再重要。
只要找到他就好。
临清筠垂眸凝视了她几瞬,神情间难掩温柔。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像是曾跋涉千里万里,才终于找到了归处。
江殊澜又在他
的眼神中读到了那些她看不懂的情绪。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临清筠却并未收回眼神,只是轻声问她:“听说今晚里面会很热闹,要一起去看看吗?”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江殊澜点了点头,“好。”
她的话音刚落,另一道带了些揶揄的声音便在体育馆入口处响起:“二位需要面具吗?看在你们都这么好看的份儿上,算我送你们的。”
“听纪怀光说里面是个假面party,可不能就这么进。”
临清筠侧过身,对那个在一张小桌子上摆了很多面具的男生说:“林谨,我要之前选好的那两副面具。”
见两人认识,江殊澜和临清筠并肩走到林谨的面具小摊前。
而接过那个叫林谨的男生递过来的面具时,江殊澜心神一滞。
面具都只有上半部分,边缘流畅,并不规则,整体是简约大方的纯黑色与纯白色,只分别在右眼偏下的位置盛放着一朵鲜艳的红玫瑰。
玫瑰花瓣的每一丝纹路都刻画得鲜活生动,仿佛刚被纯净的朝露点染过。
面具设计简单,做工却并不粗糙,反而精致得不像是工厂流水线批量制造而来,而像是由谁执笔,一点一点将这两朵妍丽的玫瑰栽种到了面具上。
转瞬间,江殊澜似乎看见一条细小的裂缝在她眼前展开,时光的尘埃在缝隙中漂浮、坠落,再重新启程。
每一粒尘埃都承载着各异的画面与声音,那些内容在岁月
的长河中历久弥新,直至重新找到归处。
江殊澜忽地落下泪来。
这两副面具上的玫瑰是她和临清筠一起画的,在一个恬静幸福的雨后清晨。
原来她曾忘记那个戴着面具悄悄爱了她很多年,后来又与她携手相伴走过漫长岁月的人。
还好,他又来到了她身边。
江殊澜抬眸看向身侧的人,一向少有情绪波动的脸上终于又有了温柔而明媚的笑容。
她轻声说:“临清筠,久违了。”
临清筠拿着面具的手紧了紧,终于不必再暗自克制,他抬手揉了揉江殊澜的头发,温柔道:
“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