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鸩离哼的一声:“动用天馋十八君的副使,已然牛刀杀鸡……桑家一行孔雀若瞧不真切猜不明白,我就把这小人妖采成干尸!”
斜瞥了苏错刀一眼,媚态天然却又稚气宛然:“我才不吃那等三文钱一百斤的下贱货色醋!”
苏错刀大笑:“什么醋你都不必吃。”
叶鸩离叹道:“这才几天,他就死心塌地了?也算名门正派的遗孤,竟如此禁不得事,若是别人,好歹半推半就的做一番姿态再从,他倒好,自个儿宽衣解带抱着石头投湖……很对得起死在庄崇光手里的爹娘么?”
苏错刀静了静,道:“其实他没有。”
“他骨子里傲气得紧,根本瞧不起七星湖。所谓喜欢我,不过是喜欢那个十年前救他,现如今对他言听计从的好人苏错刀……”
“或许越公子不惜肉身布施,以一己之身堕入魔道,让我领着偌大七星湖一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说到此处,不禁稍露几分讥诮嘲弄。
叶鸩离则满脸嫌恶:“难怪小小年纪满嘴仁义道德,暮气得活像墓室里爬出来的明器……”
苏错刀将书案上一卷图册扔到他手中:“越家家传的飞燕同心机关图,我翻了翻,似乎与明蝉女留下的别无二样。”
叶鸩离一凛:“当真?”
飞燕同心的机关甚是复杂玄妙,但还称不上独门绝学,比如雷家与精工堂以机关见长,飞燕同心也是拿手好戏,只不过明蝉女的飞燕同心自出机杼独具巧思,与江湖各流派颇有差异之处。
叶鸩离眉头紧锁,道:“如果一模一样,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偶然巧合,还有一种……越栖见这本机关谱,就是明蝉女所著所传。”
苏错刀眼眸凝光流墨,道:“苏小缺传他医术,明蝉女留下机关图……阿离,越栖见的身世,或许跟咱们七星湖大有渊源,这可有趣得紧了。”
叶鸩离扭着脸,扬起俏生生的尖下巴,呸了一声:“有趣?你就不怕伸手捉蛐蛐儿,捕来的却是一只毒蝎?”
苏错刀笑道:“拔了蝎子尾巴,岂不是更加有趣?”
次日清早,越栖见揉着眼睛一推开门,就看见门口立着苏错刀,纯黑丝袍,肤如霜雪。
风光太耀眼,越栖见一愕,即回身关门躺回到床上,觉得自己一定还没睡醒。
随后他就听见了不疾不徐的敲门声,再睁开眼时,门上多了一个人形大洞,洞外苏错刀的笑声华美得遍地瑶池也似:“再不爬起来,我就拆了这间屋子。”
于是越栖见只得乖乖站在他眼前:“你……这么早?”
苏错刀笑道:“我今日出门远行,特意来跟你说一声。”
越栖见本就为桑家一事辗转一宿,当即问道:“昨天还没听你说要离宫……可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哪里?”
晨风中苏错刀微微眯起眼睛,道:“没什么急事,只是去拜会一位前辈。”
说着握住他的手:“这一去咱们得有月余见不着面,你……陪我走走罢!”
两人信步而行,耳边鸟语,鼻端花香,又见远近山峰一片佛头青,越栖见不禁轻声叹道:“这里真是隐居避世的好地方。”
苏错刀微笑不言。
待走到月翼湖,湖中翠光交映,莲花亭亭,苏错刀道:“你善极无暇,很有些莲花的君子之风。”
越栖见失笑道:“莲花洁净断灭,绝无身障意障之危,我既入七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