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两人同时抬头,一口闷了。
永琋的唇角勾起一抹优美的弧度,酒杯刚送到唇边,养心殿前来通报消息的小太监就跌跌撞撞的跪在了院子中央,惊恐道:“各位爷,不好了,皇上吐血昏迷了。”
哐当一声,是雕刻了暗花的银白酒杯与地面的青石砖碰撞发出的声响。
寂静片刻后,永琋率先反应过来,抬腿就往养心殿跑。
半个时辰后,养心殿的正殿里站满了前来关心皇帝的嫔妃和阿哥。
愉妃有气无力的靠在绿珠的身上,模样虚弱可声音一点儿都不小:“好好儿的,皇上怎么突然就吐血了?”
这次众人
聚集在养心殿,神情可比上次在九州清晏时更为紧张,谁让上次皇帝并无大碍,这次却是吐血这么严重呢。
众人都是刚来,谁也不了解具体情况,故而没人开口接愉妃的话。
还是在养心殿伺候的三等小太监见愉妃脸色不好,忙识趣道:“回愉妃娘娘话,奴才等也不知道,当时只有皇贵妃娘娘和吴总管在里面伺候着。”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愉妃秀眉微微蹙起:“皇贵妃。。。。。。”
她扭头环视了正殿一圈:“怎么不见皇贵妃的身影呢?”
话落,内殿的毡帘被人从内打开,柳清菡沉着脸缓步走到愉妃跟前,讥笑道:“皇上昏迷,愉妃不知关心皇上,却在这里询问本宫的去向,可谓是颇有闲情逸致。”
她一开口就是一个高帽子扣在愉妃头上,愉妃脸色变了几变,嘴唇长开又闭上,如是几次后,才抖着音调道:“皇贵妃误会臣妾了,臣妾只是听闻皇上吐血昏迷时您在伺候着,又见您不在,这才多嘴问了几句,若是有冒犯您的地方,还请您见谅。”
五阿哥在一旁看着她额娘如此憋屈的朝皇贵妃低头认错,胸腔里一股子郁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的,他深吸一口气,上前走了几步,站到愉妃身旁:“皇贵妃娘娘,额娘并无恶意,只是关心则乱。再者,本王觉得额娘所问也并非全无道理,如今皇阿玛昏迷,太后在圆明园养病,皇贵
妃娘娘既是后宫位份最高之人,也须要得给众人一个解释,皇阿玛到底为何昏迷?”
他站在愉妃身旁,强有力的胳膊扶着愉妃,无声的给她依靠。
这番话并不算得上恭敬,永琋和永瑄眼中染上一层薄怒,刚要怒斥,就被柳清菡暗地里的一个眼神给看的咽了回去。
柳清菡眯着眸子看了五阿哥许久,才缓声道:“五阿哥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本宫深以为然。”
五阿哥闻言,眼底顿时浮现一抹得意,谁知柳清菡这句话说完后,顿了少顷,突然斥责道:“只是五阿哥,你是否要注意同本宫说话的口吻?本宫位居皇贵妃,若是论起来,也算得上你半个嫡母,你不说对本宫毕恭毕敬便也罢了,反而对着本宫口口声声以本王自称,怎么,你是不满皇上的旨意,不愿意承认本宫这个皇贵妃吗?”
掷地有声的质问,叫愉妃母子心底一阵慌乱,皇贵妃果然是睚眦必报,他们才逼迫了皇贵妃几句,转头皇贵妃就寻了由头给他扣上了一顶不服圣意的帽子,而且还抓住了他说话的漏洞,有理有据的,叫他想辩解几句都不能。
见柳清菡找回了场子,永琋抿唇隐晦的笑了,永瑄就极为放肆,用五阿哥方才得意的眼神挑衅的看着他,差些没把五阿哥也看吐血。
五阿哥心中一股憋屈的怒火在熊熊燃烧,皇贵妃母子都是一样的让人厌恶。
他倔强的昂着自己
高贵的阿哥头颅,不肯低下半分,正殿里的气氛一时同方才的东三所一般,僵持不下。
跟着柳清菡出来的李玉嗓子眼儿苦涩极了,皇上才出了事,这主子们就开始翻脸,难做的不还是他们当奴才的吗?
思来想去,李玉还是顶着这极为压抑的气氛,艰难的开口:“皇贵妃娘娘,刘太医说要给皇上施针。”
既是施针,自然需要保持安静。
柳清菡微微颔首,朝着母子情深的愉妃和五阿哥冷冷道:“听到了?”
五阿哥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儿臣听见了。”
一番对峙后,正殿又恢复了平静,直到刘太医擦着汗从内殿出来,众人不约而同的上前走了一步,却碍于柳清菡没动,又收回了脚。
没等刘太医开口,柳清菡便问出了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刘太医,皇上何故会吐血昏迷?”
“这。。。。。。”
刘太医迟疑半晌道:“敢问皇贵妃娘娘,皇上昏迷前可能用过什么东西,或者有什么异常吗?”
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柳清菡虚虚握着的手心已经满是虚汗,听太医这么问,她立即道:“原本一切都好好儿的,皇上的精神也尚可,若说异常,那就只能是那碗药了,皇上还未喝完就吐了一口鲜血,可把本宫给吓坏了。”
说到这儿,柳清菡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太医是觉得那药有问题?可是本宫也尝了,并无任何不适啊。”
皇
帝日常开的药都是刘太医开的,刘太医方才也看过,并无异常,故而摇了摇头道:“药没有问题,奴才也仔细替皇上把过脉,并未发现有任何导致皇上吐血的可能。”
照刘太医的这个说法,皇帝吐血似乎成了一个迷,没有答案的那种。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不知是谁突然说了句:“连太医也看不出病症,该不会是有人诅咒吧?”
柳清菡一个凌厉的眼风朝着说话的人射了过去:“豫嫔,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诅咒一事,若是没有证据,还是不要随便说出口的好,以免引起恐慌。”
说是诅咒,可只要长了心的人都知道,诅咒相对应的,便是巫蛊,而在古代,凡是涉及到巫蛊,必然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八阿哥不屑的撇嘴:“诅咒一说,的确不可信,然而儿臣却觉得,皇阿玛此番无故昏迷,该是被谁给克着了。”
说这话时,八阿哥的视线有意无意的看向永琋,好像在意指什么。
众人注意到他的视线,纷纷垂眸。宫中最近唯有显郡王得了一子,是为新生,而皇帝正是在显郡王的庶子洗三时昏迷,若说二人命数相克,似乎合情合理。
柳清菡心中一沉,完全没想到会有人把皇帝的事儿和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扯上关系,甚至想要致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于死地,她视线扫过众人的面孔,见有些人似乎是信了八阿哥的说法,她一甩袖子转
身背对着殿门:“既然诸位都有疑惑,那就传钦天监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