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烟乔正半靠在床头,一脸笑意地对着她爹娘说话,听见青石板磕着膝盖的声音,微微探出头,就看见采菊跪倒在地,一副慌乱的模样,哑着嗓音赶紧就道:“怎么了?采菊,怎么一惊一乍的,是遇到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了吗?”
采菊抬起头,眼神慌张:“不好了,小姐,夫人,老爷,晋王和四皇子同时来咱们家了。”
沐烟乔手里的水杯一个没拿稳,咣当一声,洒在了自己的被子上。
沐夫人和沐老爷相互对视一眼,都从眼里看到了担忧。
四皇子段崇南和当今圣上的胞弟段沧澜齐齐在沐府跟前儿停下马的时候,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火花。
沐烟乔听见有人来了,眼底燃起仇恨的火焰。
上一辈子被人害死的痛苦还有在身体上,她家里七十几口人全部被杀,她的贴身丫鬟采菊也因为帮忙说话而下落不明。
而那个与自己有婚约,却被自己退婚的男人,到最后也为自己付出了生命。
只有那个罪魁祸首,最后不知是否遭了报应,但是沐烟乔还是特别恨,哪怕一开始那个男孩儿对自己很喜欢,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爱也在历史长河里慢慢沉淀,变了味道,而变成了杀她全家的利器。
沐烟乔看着她爹娘两个脸上阴沉下来的表情,抬手拍了拍她俩的手背,柔声道:“爹娘你们不用担心。我那时候说要退婚,也是一时脑抽,其实我并不喜欢四皇子,一会儿来了,我与晋王说清楚就是了。您二老不必招待他们,让他们来找我。”
虽然未出阁的姑娘不好在内室里见外男,是段沧澜和段崇南都与沐烟乔熟悉且认识,也就没再顾及那些了。
加上沐烟乔这边突然出了事,即使她想出去看,但是身体虚弱,也走不了几步道,沐老爷和沐夫人只好点点头,带着采菊一起出门了。
段沧澜和段崇南坐在大堂里,一人手边儿放着一杯茶,两个人却无心喝茶,只是眼神焦急,望着门外,看沐烟乔是否会出现。
沐老爷和沐夫人走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忙不迭地从凳子上站起身,语气焦急,走过来问。
“乔乔怎么样了?醒了没有?要不要叫太医?”
沐老爷和沐夫人都还没来得及行礼,晋王和四皇子就齐声出声,两个人只能僵着身体站,直也不是,弯下也不是。
好在段沧澜发现了他们不对劲儿,抬起手扶了一把,道“乔乔她,还没醒吗?”
沐老爷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平和和淡然:“小女请四皇子和王爷去她房间一序,乔乔现在正醒着,精神状态还算好。”
段崇南听罢,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闷头往出冲。
倒是段沧澜有些欲言又止,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沐老爷轻声问:“她还愿意见我吗?她会不会讨厌我。”
见段沧澜如此这般,沐老爷倒是一愣,突然想到自己女儿说的那些话,嘴角飘起一抹笑,摇了摇头道:“乔乔指名让王爷前去呢,王爷也不要胡思乱想了。”
段沧澜带着一脸忐忑走出了大堂。
段崇南先一步进了沐烟乔的房间,此刻采菊守在门口,门也开着,屋子里叽叽喳喳的,外面人很容易就听见段崇南一个人的聒噪声音。
“乔乔你怎么样了,本皇子听说你失足落水了,你与你爹说过那件事情了吗?他们同意去皇叔家退婚了吗?他们会答应吗?你们这边要是答应了,本皇子赶紧去跟父皇说,我们两个赶紧定下来,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娶你过门了。”
刚走到门口的段沧澜脚步一顿,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他心里苦涩,知道自己比沐烟乔大了七八岁的样子,自己是段崇南的皇叔,即使再受宠,但段崇南想要的东西,恐怕他皇兄也不会不给的。
他心里明白,沐烟乔其实是不喜欢自己的,而当初之所以订婚,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喜欢沐烟乔,所以求着当今圣上赐婚罢了。
可是现在,沐烟乔长大了,很多事情都与以前不一样了,即使小的时候,那个姑娘很是粘着他,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小姑娘还是会嫌弃他与自己没有共同语言的。
他叹了口气,站在门口半天,心里想着刚才在沐烟乔房间里自己说的那些话,心里害怕,转身就想走。
然而还没等他离开房门的位置,就听屋子里传来一声冷淡的带着冰碴的话。
“我为什么要皇叔退婚?我与他感情好得很,你既是他的侄子,就该真心祝福我们才是。
况且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与他退婚了?你不要听风就是雨的,段崇南,他是你皇叔,我就是你名义上的皇婶婶,你大张旗鼓当着我家人的面跑来我房间就罢了,居然还敢说这些大言不惭的话,你是真当以为我不敢打你吗?现在立马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你若是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
此话一出,无论是屋子里的人,还是屋子外的人,全都震惊到了。
尤其是段沧澜,他站在门口,脸上窃喜,心里也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