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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暗流（第1页）

殿内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眼中都带着一丝讳莫如深。

要是说在寿宴上有盘算的定不止楚国公一人，但先下手为强，怪只怪自己比楚国公晚了一步。

而当今圣上并非昏聩无能之人，只是被这怪病折磨数年，寻遍名医竟也没人能说出个缘由，如今有人能直接点出病根，已让皇上安心几分，甚至感觉病也因此大好。楚国公之礼送到了皇帝的心坎里，旁人的便也不重要了，更命人将欧阳欢颜安置在殿内，不同于其他女眷只能在殿外就坐。

皇上略看礼单，便让掌事太监收起，再给了旁边宫人一个眼色。

插曲结束，正宴开始。

殿内外开始奏乐，丝竹之声悦耳，众多宫人们侍菜鱼贯而入，不一会儿的功夫桌上便上齐了美食佳肴。

皇上举盏邀重臣及皇子共饮，举杯道：“今日乃朕寿辰，诸位皆来贺寿，乃朕大幸。另，内有楚国公献宝，为朕分忧，深得朕心……外有上官决将军驱逐贼人，平定边疆，有臣子如此，乃我大安之幸。”

众人纷纷举杯道：“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万寿无疆，一统千年！”

后皆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但这铺天盖地的热闹，似乎与夜北辰毫无关系。

太子夜景修也察觉到了夜北辰的冷漠，便大声在内殿道：“六皇弟莫不是有心事？可是在想刚才林中女子啊？”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嘈杂，诸人皆知，六皇子夜北辰至今已二十有五，却尚未有婚配，一方面是夜北辰的母妃早逝没人给他张罗，另一方面是皇上也曾经打算在朝中找一些高门大户的深闺女子指婚于他，却也被夜北辰以一个人习惯了给搪塞了过去。

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太子这一言倒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皆好奇于是怎样的女子能让六皇子夜北辰与皇上寿辰之日在林中密会。

夜北辰只是看向太子，他深知太子的谋算，论平日里也就罢了，但今日确实不便接招，一来是父皇的寿辰，二来是抛开上官未央的父亲在朝中的地位不说……她毕竟也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若是太子借此把她将前朝之事搅为一谈，未免对她太不公平。

见夜北辰只是独自斟酒独饮并不回话，太子倒有几分下不来台，便只想把事往大了拱，更是大声在殿内说道：“父皇，您有所不知，诸位皆知六皇子平日里不喜与旁人多言，可依得儿臣今日看，六皇弟与该女子相谈甚欢呢！”太子说罢便转头看着上官决将军的反应。

上官决将军实则并不知晓此事，他从前堂殿与同僚议事之后便独自前往了太和殿赴宴，但上官夫人和上官未央则因是女眷的缘故则被安排在殿外用餐，三人在未曾碰面，所以上官决将军一时间也并未参透这眼神的含义。

而这绯闻像是长了腿一样跑到了殿外，殿外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好奇究竟是谁家的姑娘还是哪个宫女竟能与孤僻冷傲的六皇子“相谈甚欢”？！

上官未央听到此话顿时满面通红，她知道太子夜景修可能会以此事大做文章，但没想到竟是在这种场合下，又竟用这般言论辱她清誉。

上官夫人倒是显得极为冷静，悄声问道：“你方才碰到太子殿下了？”

上官未央轻轻点了点头，上官夫人再言：“你可曾告知于太子殿下你的身份？”

上官未央亦轻声道：“女儿为撇清关系及时跟太子殿下告知了自己的出身，可……谁知太子殿下竟在这时大作文章……现在看来，是女儿自作聪明了。”

上官夫人暗想这下糟了，此时正是太子夜景修与六皇子夜北辰为帝位暗流涌动之时，谁知女儿竟唐突卷入了这场争端，希望不至于连累将军才好，但事已至此，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殿内的夜北辰自知躲是躲不掉了，便缓言道：“不过是寻常的宫外女子初次进宫，又在宫中迷了路，臣弟帮她带个路罢了。”

太子听言轻笑：“寻常女子？六弟果然低调成性，若真是寻常女子倒也罢了，可她分明说自己是上官决将军的独女，上官未央。”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太子倒是十分满意自己写的这出话本，看旁人的反应，他自知效果达到了。

上官决将军本不知太子这一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这一番言语便是直接直指自己的小女在与六皇子夜北辰私下交好，又在这种场合说出，看似是当作宴席间的笑谈，可实则真计较起来……这罪名他定是受不起的。

正当上官决思忖如何应对之时，皇上开了口：“景修，你所言皆实？”

太子回禀：“回禀父皇，儿臣方才在樱花林前路过，看的真切。”

上官决将军只觉得手心凉，他虽说素来是看不惯这当朝太子的做派，朝中人心所向也皆是更肯定六皇子夜北辰继承大统，夜北辰更沉稳，对于政事更稳重细心，而夜景修除了坐拥着太子之名，却少行太子之事，之所以能成太子不过仅仅是因为嫡子的身份才能在这太子位坐上一坐，可究竟谁是太子，不过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

现如今的皇帝是真真将上官决视为心腹的，其实皇帝也在私下问过上官决对于废储之事的看法，可他的回答是他不过是一介粗人，带兵打仗自是没问题，不论将来谁成为真正的储君，他必会尽心尽力辅佐，守住帝王的江山，其他的事他不便参与。

皇上道：“上官决……你小女今年年岁几何啊？”

上官决起身拱手回道：“回禀皇上，小女未央今年不过十五。”

“传。”皇上挥挥手便让掌事太监去通传。

宫人通传道：“传上官决将女之女——上官未央进殿——”

上官夫人听到传召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本正欲起身陪同上官未央一起进殿，可上官未央一手轻轻扶住了娘亲的肩膀低声道：“娘亲不用担心，女儿去去就回。”

上官夫人也定了定神，知道自己慌乱中差点失了体统，女眷非召不得入殿，可她对此事的担心过分以至于慌了神，再看上官未央年纪虽小，刚才虽也有慌乱，但似乎是已调整好了，此时显得极有分寸，上官夫人便轻拍了拍未央的手，让她独自进殿了。

上官未央在众人的目光中缓步前行，这里面自是有好事之人只把这一幕当热闹瞧，也有老谋深算之人在细细观察认真盘算，但上官未央只觉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

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

殿内众人只见一妙龄少女一双圆圆杏眼，五官秀美，小巧精致，眉眼之间竟是灵动之气，与方才的欧阳欢颜二人虽是同岁但气质却大相径庭，皇上看了都打趣道：“没想到上官决将军如此英气之人……女儿竟然生得这般精致美丽。”

上官未央上前两步跪拜道：“臣女上官未央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愿皇上福寿与天齐，生辰快乐。”

皇上夜瑞山顿时被她的这一番贺词逗笑了，说道：“朕今天甚是快乐……”后略微又咳嗽了几声，问道：“你今日刚才可否跟朕的六皇子在樱花林中见过？”

上官未央直言：“自然是见过，臣女初次进宫，看着宫中的早樱看的极好，一时看得入迷便与我娘亲走散了，而后偶遇了六皇子在林中练剑，臣女见六皇子如此才貌双全，便知皇上对他赏识并非谣传。六皇子知我迷路便好心带我出了林子，我二人出来时就碰到了太子殿下，臣女可能当时急于寻找娘亲，未与太子殿下说清原委，或许让太子殿下误会了。”小女子说的直率，让旁人十分信服。

但殿内的三人心中皆知，太子根本不是误会了二人的关系，当时上官未央已与他说清原委，此时还来刁难二人，无非是有自己的算计在罢了。

太子见上官未央如此伶俐，自觉自己这场如意算盘已然落空，皇上也听得真切，开口道：“原是误会一场，但朕想着男未婚……女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