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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第1页)

林霽塵單手托住臉,又道:「輕白姑娘,不瞞你說,先前在大堂贊你,我是搜颳了無盡的好詞,大體形容美人的,恨不得都說與他們聽。然而此刻見著真人才知曉,原來絕色,是叫人說不出話,想不出詞。」

男子的目光鎖在她的面上,直白且炙熱。卻又不似昨夜那老頭兒,猥瑣的叫人作嘔。

林霽塵這模樣,倒顯出些真誠。

楚驚春淡淡地垂下眼,摸過茶壺倒了杯茶推到他跟前:「這茶冷了,公子若是不嫌,請用。」

半夜的茶水自是冰涼。林霽塵全不介意,抬起空落的那隻手,拿起杯盞便是抿了一口。

楚驚春未曾如他一般直視,餘光卻也一直打量著他的動作。林霽塵看似尋常,拿起那白玉杯時,手臂在空中卻是下意識頓了頓。那動作極是微弱,若非瞧得仔細,只怕難以察覺。

杯盞落下,發出輕微的聲響。那沉悶的一聲,甚至不如外頭冷風急促。

林霽塵又要說些什麼,楚驚春先一步開口道:「公子有傷,穿厚些才好。」

「我正要這般叮囑你,姑娘所著實在……」林霽塵說了一半,才注意到楚驚春前半句話,身子不由自主後傾,驀地警覺起來。

他脫口道:「你怎麼知道?」

說過,瞥見楚驚春唇邊微弱的笑意,又是猛地閉上嘴。

憑他混跡於京城多年,年長眼前的姑娘許多,竟就這般落了套。怪他疏忽,若楚驚春乃是疑問,他自可迴避,偏偏她沉靜開口,一副落了定局的姿態,才叫他與人見面頭一回就泄了自個的短處。

楚驚春本是拿不準,瞧他這般模樣,隨即道:「公子左臂抬起時略頓了頓,大體是傷在左半身,不知是背上,還是手臂。」

再度叫人戳中,林霽塵緊抿著唇,連同身下杌子一併向後撤了一大步。而後猛地站起身,結巴著:「你……你你,你閉嘴。」

玲瓏剔透的姑娘叫人喜歡,可太過聰穎,便顯得他有些蠢鈍。

楚驚春似無自覺,只凝著他又問:「不知掌柜的尋著公子,可還有旁的囑咐?」

林霽塵愈是瞪得眼睛滾圓:「我還有事,先行一步。」隨即翻窗離去。

這一次,倒不如來時小心翼翼,身形靈巧。

楚驚春熄了燭火,行至窗前探身往外瞧了瞧。林霽塵早沒了影子,倒是後院雲娘所居的屋子還亮著光。倒也是,這春和樓到了夜間才是最熱鬧的時候,也就她這無人問津的清倌人,才這樣得閒。

雲娘在大堂應酬了許久,方得了空回後院歇上片刻,將將走到門口便見立在那處的煙蘭與她使眼色。雲娘意會,掀簾而入時面上重又帶了笑臉。

她見著裡頭的公子便道:「今夜之事,勞煩林公子。不知蘇蘇姑娘可將公子伺候妥帖?」

林霽塵懶懶地倚在黃梨木圈椅內,一手搭在扶手上,滿臉不耐:「掌柜的,先前你可並未與我說明,這輕白姑娘是這麼個姑娘。」

「公子這話說得,好似我這姑娘貌丑無鹽。」

雲娘不以為意地坐於主位,眼皮輕抬:「怎麼,公子悄悄去見了輕白?不知輕白是長得不美,還是言辭間衝撞了公子?這美人嘛,多少有些脾氣。」

「她……」林霽塵脫口就要出氣,可念及自個見人見得也不大光明磊落,話到嘴邊又是生生咽下。轉而道,「我倒不是怪她有些脾氣,先前蘇蘇也愛使些小性子,可輕白姑娘她實在不招人喜歡。」

一張嘴鋒銳的叫人片刻待不得。

雲娘揣度,以輕白的性子大抵沒給這位林公子幾分臉面,林霽塵這受了氣,便是跑到她這要說法來了。

雲娘笑意愈盛:「不如這樣,林公子改日打正門來,我定叫輕白好生為公子撫上一曲,何時公子鬆了口,才叫她歇息。」

「美人皮都摸不著,還要千兩一夜?」林霽塵冷哼一聲,「這冤大頭還是叫別個來當吧!」說過,便是甩袖離去。

煙蘭瞧見林霽塵越過牆頭不見了蹤影,這才慌忙走至雲娘身邊,擰眉道:「掌柜的,林公子就這麼走了,太子那端該怎麼辦?」

呈送佳人,也要那接受之人先瞧見了美人,動了心思才是。

雲娘略有些疲憊,起身行至另一側榻上,懶懶地靠著兩隻軟枕,這才低聲道:「我原也這般打算,林霽塵風流成性世人皆知,且又與太子相識,要他想法子將太子引來最適宜不過。不過主子傳話過來,如何將太子引來他自有打算,叫咱們不必費心。」

「林家畢竟有在朝為官之人。」

煙蘭不解:「可右相林大人不是林公子的伯父嗎?這關係隔著一層,也會叫人起疑?」

「林大人膝下女兒諸多,卻沒有兒子傍身,說不準就對這個侄兒寄予厚望,還是穩妥些換了旁人吧!」

春和樓人來人往多得是權貴,對於朝堂之事自也知曉最多。可涉及旁人家族之事,除非生了什麼事鬧開來,否則她們亦是無從知曉。

煙蘭則撇了撇嘴:「奴婢瞧著那林公子怕也是指望不上。流連歡場,又是賭場常客,若非家中限制了他的銀錢,又何必眼饞掌柜的開出的價錢。」

這林公子,體面都是面上的,裡頭說不準早就爛透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還是小心為上。」

「對了,」雲娘忽然想起什麼,「我讓你查輕白的來歷,可查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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