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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4太祖武帝四鲁义兴三年冬至太祖太乾元年夏（第1页）

鲁哀帝（注：太祖后追鲁帝逊为鲁哀皇帝）义兴三年十一月，耿松总率三郡士马凡七万，与太祖战于张掖东。太祖既所向告捷，颇易之，遂稍不设备，而松率精骑麾旗冲王师之左翼，松躬从铠马，奋枪捣阵，所到无不枭毙，于是披靡跳荡，遂大破王师，害王师将军权宽于阵中。太祖遂与诸将东奔，还守武威，张掖郡东诸县咸弃之。是月，龙英将众逼东海，与吉慎战，破之，慎遂退还东海，清野固守。俄而黄昊来援，英遂推锋西进，摧昊于傅阳，斩其众三万余，遂乘胜推锋，取泗水郡北，遂以其地为彭城，表拜章敬为彭城太守以填之。

十二月，耿松率众薄武威。初，太祖每外伐，皆使商淳镇长安，而淳每勤心尽力，劬劳恪职，条畅庶务，整齐纲纪，劝课农桑，征配税役，审断不公，网罗贤俊，于是关中为之大治，故太祖之行军，每赖商淳转运关中资粮，输秦川兵马，以共戎旅之征讨。至是，淳又总会京兆与陇西士卒，得九万人，使京兆郡尉罗腾率之，北向援太祖，松闻之，遂不敢进。是月，左胜率众出壶关，与姚衡战于河内，姚衡预料其来路，遂设伏逆击而破之。

是岁，伪楚王（自注：乐清自称楚王，既不奉文，又不臣鲁，更不从国朝，全然裂土自僭，故称“伪”）乐清扬声北讨汉中，而阴勒士卒，东攻长沙，遂入其境，禽其太守而斩之，遂又据有长沙。黄昊所置九江太守黄凤将众攻衡山，战数月，遂尽取其境。巴郡查恒云聚同党，建旗南迈，遂入牂牁，破降其太守，遂奄有牂牁。武都郡人杨进起于境内，斩其太守，蜀郡太守冉序闻之，将众北讨，害之，遂据有武都。序又推后文成都督统、临邛侯刘赟为僭帝，改元曰“光德”，建都于成都，署置伪百官，自受相国、封蜀王，总伪廷之政，临邛侯徒有其虚名而已。于是汉中、益州、犍为等西南诸郡闻之，皆奉表称臣于成都。

又是岁，后文番禺督统林诚推后文镡侯刘施为僭帝，改元曰“中兴”（注：与蓝宪所推之刘沧元同），南海、象、桂林、交趾、九真五郡奉表称臣于番禺。伪吴王蓝宪闻之，遂阳托以长幼有序，请逊其所奉刘沧为楚王，奉表于林诚，诚闻之大喜。宪又密令高放伪不从命，斩诚使者，诚大怒，遂总众会岭南，度岭讨庐江，入其境，放弃数城饵之，诚遂深入。蓝宪于是间之，率大众经闽中，衔枚兼道，奔袭南海，破数县，径抵番禺，围之。林诚闻番禺受围，大惧，疾率众还，高放于是蹑之，蓝宪亦遣其大将庄深以士卒四万北上逆之，遂南北并势，破林诚于横浦关南，诚仅而身免，奔至湟溪关，其关将捕诚斩之，送于番禺之外，宪遂以高标系其守，以示城内，于是其士卒莫不解体，诚所署置大司徒周涉率其伪文武百官降于蓝宪，于是南海为宪所收。

俄而桂林太守丙肃推后文离东侯刘献为主，又联结后文之交趾太守、象郡太守、九真太守，合众十余万，东乡以距蓝宪。宪之文武闻之，皆请固守，宪从容曰：“孤正以交、桂之间，林深山险，脱千里县军，转斗其境，搜谷检洞，跨郡推锋，必将罢士卒而劳输运，疲将帅而损岁月，会事倍而功半。今其既总会其徒，先来犯我，王师适可乘胜进锐，一鼓作气，尽歼之于此间，则毕其功于一役，何其善也！孤不忧其多，惟忧其不至。”于是休整士卒于番禺，皆令其江东将帅，尽会于番禺，遂与丙肃决战，击而破之，肃遂西遁。蓝宪乃使其大将陈谦率众西攻象郡，躬率大众略地于桂林，皆取之。丙肃遂窜至交趾，交趾太守邓源斩肃，并槛刘献，送诸蓝宪，率交趾、九真二郡奉刘沧为主。宪于是臣有吴、会稽、闽中、庐江、南海、象、桂林、交趾、九真九郡，独霸东南。

呜呼，坊间有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以扶之者众也。”信矣！夫百足之虫，其体何其大也，纵其干死，而百支犹在，尚能支之，故不僵仆者，可以知也。后文之帝有天下，臣妾海内者，前后三百余年，虽自安帝以来，其政日衰，然其先帝之仁德犹闻，朝野之忠纯尚在，三百年之积业也深矣，十余帝之威声也广矣，故洎乎邺京拱手，太原陷落，至尊自焚，三公迎跪，海内犹为之守忠者不尟，四方仍假其名号者谅蕃。在北则有上党、胶东，未尝宾鲁；在南则有蓝宪、冉序，奉其宗枝云。

太祖太乾元年正月，耿松以军粮不济，退还张掖。太祖亦以暴师日久，将众还长安，且遣使巡行境内，审断不公，以安百姓之心。龙英以南道稍安，遂率众北还，以助姚衡逼壶关，而后文胶东太守田琛乘机率众西进，攻齐郡，破其守将，英闻之，疾分其士卒，使其别将司马珣将之东距田琛。是月，唐宣北引柔若骑兵八万南下，遂与左胜并力，东出壶关，姚衡闻之，坚壁于洹南以持之（注：洹南在邯郸），俄而龙英率众至，左胜遂转而南攻，逼朝歌，英留姚衡将众仍守洹南，自率众南迹左胜。

二月，吉慎与黄昊联兵，攻鲁琅琊。龙英以左胜6梁，难以亲讨吉慎，遂使冯尧率众南援。冯尧既至，属吉慎与黄昊围莒县（注：琅琊治所在莒），尧遂使其众衔枚裹蹄，留辎重于沂西，星言电赴，夜中径扑于莒，遂逼黄、吉之壁，于是鼓噪吹角，举火鸣铮，扬尘而呐喊，乘夜幕而袭其营帐，联军大惧，自相惊扰，未及戴甲持戈、整阵结列，即为尧军所突入。尧于是率其锐卒横冲扫荡于联军中，所到莫不斩虏，所从亦奋勇登进，拔帐摧敌，于是大破黄昊、吉慎，馘降数万，黄昊乃与其亲兵西遁，尧使英将苻彦将精骑追之，及诸沂水，于是乱矢毙之。慎亦南走，尧追之，不能及，于是乘胜追北，悉俘其众，于是缘海推锋，尽收东海淮北之地，告捷于龙英。是月，龙英与左胜战于朝歌，英破之，胜遂敛众坚壁，退塞太行，然犹作东出势以牵英。太祖令境内悉除后文旧法逋税，遣使巡行境内，赈济贫弱，于是百姓莫不欢悦。

三月，冯尧留苻彦权领东海太守，镇淮北，躬率大众西讨黄昊余部。昊既为冯尧破斩，泗水大惧，昊弟凤时在衡山讨叛，闻之，疾率众北还，尧预之，遂自南道缘淮而进，逢凤，逆击大破之，凤遂遁。昊所置泗水太守遂以其郡降，昊之亲戚官属或乘尧未至，欲绝淮而南，冯尧分众于淮北俟之，捕截十七八，尧以其降表籍策、名录文书送诸鲁，且叙其本末，以报龙英。黄凤既还淮南，遂称淮王于九江；吉慎南遁之后，以其地请附于蓝宪，宪大喜，即以其地为广陵郡，封广陵王，以之为广陵太守。是月，龙英阳建营寨旗帜于淇水之南，若御左胜，阴率精骑锐卒道汤阴，潜至洹南，遂夜中总众，以铁马在前，乘春水犹浅，渡洹击唐宣与柔若。唐宣不备，于是龙英间之，尽济其众，鼓噪冲锋，大破其众，唐宣奔北，柔若骑兵遂来迎宣，英众以柔若众多且马盛，惧之，英勒缰跃马，怒冲冠，右手抚弓，左手前指曰：“先人有云，一华当五敌，卿等皆是壮士，如何惧之？且使孤先为诸公毙之！”于是抽矢再，应声毙其两骑，于是士卒欢奋，英遂大呵，率众击之，乃大破柔若之众，柔若之骑奔逃鸟窜，英众遂乘胜追北，摧殝捣殄，比至晨晓，斩万计，其尸盈野填沟，或投诸漳，水为之不流。唐宣率其残部，丢盔弃甲，西奔还太原。是月，龙英闻冯尧大破黄、吉，大喜，即以冯尧所得东海之地为东海郡，泗水之地为沛郡（注：先是，泗水北已为彭城，至是又为沛，泗水郡遂撤），使冯尧因其便宜，委置守令。

四月，蒋罗闻龙英破唐宣，冯尧斩黄昊，遂大惧，疾遣使于龙英，请称臣朝贡，且奉表劝进，英许其称臣，又问于姚衡曰：“蒋罗劝进，卿以为孤当代鲁不？”衡对曰：“今黄、吉摧折，唐、左奔败，山东能与大王争锋者有谁？鲁帝本即无其德运，惟仰大王扶之而践阼，其天下悉为大王所取，今代之复有何疑？大王不居至尊，谁能居之！”遂叩呼万岁，英大喜，疾持起之，曰：“卿所言是也。”遂留其邯郸太守滕和守河北，躬与心腹亲近还鲁，且预遣人密令其心腹鲁之司徒曾统，使先期为之备诏令礼仪。

五月，龙英至鲁。冯尧闻蒋罗劝进而龙英还，以为不妙，疾留苻彦守淮北，昼夜兼道还鲁，问于英曰：“大王如何蒋罗之言？”英对曰：“孤欲代鲁帝小儿。卿可择海内一好郡，孤践阼之后，必以之王卿。”尧大愕，曰：“今海内皆以鲁为名，大王脱代之，岂不与人口实？”衡问曰：“海内以鲁为名者，有谁？”尧对曰：“唐宣在太原，吉慎在淮南，叶烁在关中。”衡对曰：“吉慎为足下所驱，今已奔于伪文，如何能以鲁为名？唐宣为大王所摧，今冢中枯骨耳；惟叶烁之在关中，纵大王不称尊号，其能臣大王邪？今将帅士卒，所以捐家室，弃土壤，匪顾性命，无惧生死，冒身霜刃之际，冲犯弓石之间，以从大王转斗推锋者，其为何也？虽言欲信大义于天下，然亦图取功名而求富贵也。今大王以齐王总众，所能封者，不过公侯，且其官亦名受于鲁，人皆以为鲁惠，不以王恩。足下脱纯忠大王，如何欲坏大计？”尧遂无语，英大笑，抚尧肩曰：“孤帝天下，卿则一人之下而万人之上，何不庆之乎？”是月，英矫诏（自注：英之代鲁，虽名言鲁帝禅之，实则逼篡也，非其真心，故云“矫诏”），以济北、琅琊、东海、彭城、汝南、东、邯郸七郡增封于齐王，并前凡八郡，且自受相国、大将军，加九锡，自命冕十有二旒，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跸，乘金根车，驾六马，备五时副车。

俄而矫诏，鲁帝宫逊位于齐，退居别宫，龙英伪谦让再三，鲁公卿百官固请不已，英遂受之，乃即位于鲁县南郊，柴燎告天，昭宣海内。齐伪诏封鲁帝为琅琊王，行鲁正朔，其车旗服色并不易，下月仍遣刺阴弑之。齐伪诏改当年伪元为“同昌”，以旧齐王妃彭氏为伪后，以旧齐王世子龙琮为伪太子，以鲁征南将军冯尧为太尉，封济北郡王；鲁司徒曾统为司徒，封千乘县公；鲁御史大夫彭峤为司空，封聊城县侯；鲁河东道督统姚衡为河东道督统，封常山郡王；仍封蒋罗陈王，且以丞相征之，余官各有封赏进爵，且遣使至关中，以梁王、河西道督统受太祖。

是月，蒋罗以龙英篡位弑君，传檄天下，罪责龙英，讨伐伪齐。英闻之大怒曰：“彼劝朕称尊号，今翻以此为名来寇，真小人也！”唐宣闻龙英篡位，亦传檄河东，且与左胜联名称臣于蒋罗，俄而蒋罗亦称陈帝于洛阳，改当年伪元为“隆统”，以唐宣为太尉，左胜为司徒，且遣使至关中，以梁王、司空受太祖。

太祖闻龙英篡鲁而弑帝，大震而悲恸，遂率梁之文武百官，哭于长安城东（注：以鲁在东）。既而齐、陈使者皆来，太祖问诸亲近，贾承建计曰：“今鲁已亡，龙英、蒋罗以帝名号令于山东，大王脱犹以王临关中，恐于名分下之，则我之将帅，焉无东奔之心？兹龙英篡位弑君，殿下又不能得宫氏子孙，然殿下之位，鲁所封疆，今可传檄海内，罪讨龙英，而托以天不可一日无主，即位称帝！”太祖又问诸高辽，辽对曰：“以今海内形势，称帝之事，先为者则理曲，后行者则无患，兹龙英既已篡鲁，开之先河；蒋罗称尊，复为踵后，则大王为之，可也。”太祖问曰：“今若称尊号，彼来讨若何？”辽笑曰：“大王纵不称尊号，彼能不来犯我乎？若有如此易事，须刀枪何用邪？”帝遂用其计。

是月，太祖于南郊建坛，备礼仪旗仗，柴燎告天，宣示海内，即位于长安。建国号曰“大梁”，改当年元为“太乾”。诏以梁王妃谢氏为后，梁王世子裕为太子，商淳为丞相，薛镇为太尉，高辽为司徒，贾承为司空，余官各有封赏进爵。至是，国朝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