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的要求颇高的人,对别人自然也不会低。
本就是建立在皮囊之上的喜欢,在窥见内里的败絮后,本性会驱使人去寻找更好的。
何况京京也说过,她哥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深夜的配送费昂贵,送餐时间却比白日慢了不少。应倪点开一看,上面显示骑手因为恶劣天气送餐时间延迟。
她以为是下雨了,但没听见声音。拉开窗帘一看,居然是在下雪。
禾泽今年的第一场雪。
轻盈如羽,铺天盖地从空中飘落,一小片一小片的,稀薄的月光笼在上面,泛出萧肃的银白色光泽。
又无端让人想起,陈桉转身前深深看她的那一眼。
复杂到难以辨析的情绪。
难过,失望,厌恶……甚至更多。
这是她想看见的,如她所愿,但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难以接受。
为那些,一个字一个字从她齿缝里蹦出来的话感到沮丧。
手越垂越下去,直到指腹碰到被灯管照得发烫的铁丝网,才倏地疼醒过来。
骑手距离跳到87米,她扎起头发将桌面的杂物推开腾位置。很快,外面传来窸窣的响动。
应倪拢着小熊外套往玄关走,外面没有灯,一片漆黑。
上次也是半夜,有个骑手误送到隔壁,她打着手电敲门询问,满脸胡茬的男人嘴角沾着麻辣烫油一问三摇头。
应倪现在饿得两眼发黑,害怕案件重演,加快脚步,缩着下巴卸下阻门器。
铁门嘎吱推开,视线骤然大亮。
发出动静的不是外卖小哥,而是站着凳子上拧灯泡的陈桉。
静谧的走廊没有任何声响,仿佛一切都被这场毫无征兆的雪给吞噬了。
应倪看看灯,看看他,然后又去看灯,往复几次后,视线最终落在他洇湿的外套上。
她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说什么。想了想,想到不久前的通话,“京京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你手机关机,联系不上,你妈以为你被绑架了。”
“知道,报过平安了。”他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应倪冷淡地哦一声,看着他将凳子拎回原处,又把换下的旧灯泡装在纸盒子里。
背景是盖满白白一层的屋檐,他低头的时候,发梢也是湿的。
“有伞吗?”他抬眼看来。
应倪回答:“没有。”
陈桉看向她脚旁,有把透明的伞靠在那儿。
应倪忘记了这茬,也没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理直气壮地道:“只有这一把,你拿走了我用什么。”
大概是觉得她说得有道理,陈桉点了点下颚,转身的时候,应倪看见他整个肩膀都洇得很深,形成明显的色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