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澜心理上实在对这个男人厌烦至极,看一眼便觉胸口积郁沉闷,只想转身就走。
然而前世浮屠塔之事不可说,他沉默了一会,道“我记得,容染是仙尊的弟子。”
栖云君“是。”
叶云澜道“仙尊的弟子品行不端,胆大妄为,对同门下手。古人云,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我并不想拜师仙尊门下,成为如他一般的人。”
栖云君皱眉,“他做了什么”
叶云澜反问“仙尊为师长,却连自己弟子做了什么都不清楚么”
栖云君道“我收他为徒,只为还清因果。他并无剑修资质,我平日所教,不过是些外道心法。”
如此之言,简直是在承认自己确实没有认真去教。
栖云君仿佛也意识到这样说确实显得自己有些不负责任,于是顿了顿,又道,“若你入门,我所能教,自然不止如此。”
“神火之伤我会寻法为你解决,天宗剑法你随时可以翻阅,如有不通不明之处,尽可问我,我会教你理解。我能为你铸就最为契合自身的本命剑,与你切磋陪练,一直到你剑道大乘,能够与我比肩。”
这是天底下所有剑修梦寐以求的机缘。
然而叶云澜对此无动于衷。他目光触及栖云君剑柄所悬挂那枚墨玉,长睫忽然轻轻颤了一下。
“敢问仙尊所欠,是何因果”他忽然问。
栖云君皱了皱眉,不知叶云澜为何会如此问,片刻还是回答“救命之恩。”
叶云澜眸光闪动了一下,又问“是何救命之恩”
这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对于自己第一次想要主动去收的徒弟,栖云君很有耐心,道“当年我渡劫蜕凡,曾身受重伤,在悬壶峰休养。容染是悬壶峰弟子,我与他的因果,便是那时所欠下。”
蜕凡劫,是仙与凡的界限。
唯有渡过蜕凡劫,才算有资格开始攀登仙阶。
他渡劫之时,九千重天劫轰然落下,玄清渡厄剑在雷劫之中,灵性差点彻底耗尽。
这和史书之中记载的蜕凡劫并不一样。
威力起码是上面记载的十倍。
他竭力撑过最后一重天劫,却昏迷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在悬壶峰。
而时间已经过去三年。
他缺失了三年记忆。
只知是容卿绝和容染父子两人救的他。
容卿绝是悬壶峰峰主,医术高,为人品
行稍有欠缺,但为他疗伤三年,也算尽心竭力。
容染是容卿绝之子,生相貌美,性情温柔,他刚醒时候,是由对方照料。
按容卿绝所言,怕牵连门派安危,他受伤之事不可外传,因此这三年,他都是由他儿子照料。
他承此情,依容染求请,收了对方为记名弟子。
容染性情乖顺,作为徒弟,还算省心。
后来,容染将玄魄玉交还予他。
玄魄玉是他师父遗物,对他的意义非同一般。
他本以为玄魄玉已经在天劫之中遗失,并没有想到,是在容染手上。
这份因果愈难消,他干脆将对方收为亲传,将他一生护于羽翼之下。
至于玄魄玉意味的其他含义他并不知道自己失去记忆那几年究竟如何作想,也并不想去知道。
渡过蜕凡劫,他无情道几乎已臻至大成,注定对此世之人无爱无欲,与手中剑长伴此生。
叶云澜蹙眉。
是悬壶峰,不是桃林。
或许是他想错了。
他依旧看着栖云君手中的玄清渡厄剑,不止是那枚墨玉,还有那漆黑剑鞘。
上次未看仔细,此时才觉,那漆黑古朴的剑鞘上,被镌刻着一枝格格不入的桃花。
娇嫩,明艳。极是生动。
他想起那片在云天宫里同样格格不入的桃林。
叶云澜本已不想再与此人多言,此时沉默了下,还是道“仙尊似乎对桃花情有独钟”
栖云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