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叙嘴里咀嚼的动作越来越慢。
刚刚上出租车时就觉得她像,这下彻底对上了。
人算不如天算。
她好奇了一万年,裴知鹤那么寡的性子这么多年一直心心念念的姑娘长什么样,结果怎么也没料到。
那位被他恨不得藏起来谁也不给看的裴太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甚至还刚刚和她分享了自己的婚讯,甜蜜收下她一句祝福。
她都要气笑了。
怪不得。
某些假绅士从三天前就一直问她江城天气怎么样,暴雨影不影响公司运转。
她还以为是这厮突然从清冷工作狂转了性,真心关心起了他的小。
结果什么童年情谊都是塑料,只有亲亲老婆才是真的。
敢情她就是无偿充当了三天的体感温度计,搁这儿给老狐狸连哄带骗的爱情添砖加瓦来了。
更别说,看小姑娘的样子,对衣服到底是谁送的都一无所知,更是对这件旗袍敲了自己老公多少钱毫无概念。
她能怎么说?
小江老师,这件旗袍费工归费工,但我已经讹了你先生七位数给我创业入股,所以你千万不用有一丁点负担。
这样?
还是……
小江老师,你先生为了你高中毕业典礼,特意提前提前半年找我家老太太定制的旗袍,中间每一次最细微的修改都亲自来了工作室,结果最后成衣出来了,自己又别别扭扭要避嫌,改成了以整个裴家家族的名义,委托亲弟弟转交?
这样一说,江乔听完什么感觉她不知道,但只需要小姑娘吹吹枕头风,裴知鹤杀了她的心肯定是有了。
有的男人,外表看上去三月春风温文随和,实际上恪守规矩已经刻入了骨髓。
左一个避嫌,右一个礼节。
裴知鹤的暗恋有多久,林叙不清楚。
但她这么多年了还是不懂,又不是活在古代,从弟弟那里抢个未婚妻过来不是轻而易举,就非要等到现在才出手?
而且,结婚都结婚了,怎么还会觉得自己多年的感情对太太是负担,从来就没想过要坦白?
因为从小就是家里最受宠的小女儿,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但她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这种老派世家名门的长子在想什么。
因为愧于把负担压在别人身上,就让自己成为这个沉默背负一切的人?
什么鬼逻辑。
可她林叙又不是当事人,她再看不过眼去,也无法替裴知鹤说出口。
她连自己和前夫那点破事都理不明白,哪里有资格随意干涉别人的感情。
她只能狠狠咽下几大口果汁,冰镇一下自己烦躁的心。
“林姐,”江乔小心翼翼叫她,“怎么了?”
林叙摇了摇头。
思绪回到刚刚的话题,她神秘莫测地笑了下,“其实就……还行,没有特别贵,你放心。”
林叙看懂了刚刚江乔的眼神,也不希望由自己来帮裴知鹤透这个底,只挑能安抚她的话讲。
果不其然。
对面少女刚刚还塌下去的肩又挺了起来,眼底神采复苏,像亮莹莹的宝石。
林叙的心情也跟着好转,弯唇打探情报:“不说这个了,怎么突然结婚了?”
江乔没想到她话题跳跃得这么快,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歪着头想了一下答道:“因为我先生,他是很好的人。”
“前段时间家里遇上一些事,外婆也身体不太好,一直盼望着我能早点成家,先生说愿意帮我这个忙。”
对面坐的是她一直崇拜的姐姐。
正因如此,中间的不愉快插曲,又是前男友劈腿,又是两头演甜蜜夫妻的尴尬,就刻意地全部模糊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