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近了,布料越显得雅致,许三多拎着它就像拎着一个烫手山芋:“为、为什么?”
袁朗正在烟盒里寻摸,漫不经心地解释:“迟到的生日礼物,总要送点实质性的东西吧,我拿了你的尺码找人定制的,这不,实在脱不出时间取,就托人帮我带过来,昨天才到。”
他若有若无叹了口气:“期间又是选样又是改版,可把我折腾坏了许三多。”
许三多摸摸布料,感动地不知如何是好:“谢谢你队长,我,特别感谢你。”
袁朗笑了:“愣着干嘛,换上让我看看。”
“哦。”
袁朗起身,把休息间留给他,许三多一个人把衣服脱了,白色浅绿的衬衫裤子落在凳子上,可能因为在队长的房间里做这种事,许三多有点不得劲,匆匆换上西装,抱着自己的衣服走出来。
袁朗靠在椅子里抽烟,听到动静转过脸,眼神便定在许三多身上。
“不好看吗?”许三多无措地扯扯衣角。
“不。”袁朗声音很轻,“很好看,很帅气。”
他说:“把衣服放下,让我好好看看你。”
“怎么不系领带?”问着,被炙热的烟蒂烫了,手指抖了一下,他干脆把烟头在烟灰缸中按灭,起身走到许三多身前,从他手里接过来领带,帮他系上。
许三多对过近的距离有些不适应,向后躲,被袁朗按住肩膀,他的手像块烙铁死死刻在那,一时许三多竟难以挣脱。
“队长,我自己来吧。”
“你自己?别逞强,你自己会系吗?”距离近到许三多能闻见袁朗身上的烟草味道,他的脖子不由绷紧,向后微扬,也正是这样把要害暴露出来,逞强的脆弱。
系领带的手指翻飞,因常年握枪而筋骨毕现的手竟也很细致,袁朗的指尖仿佛是无意间擦过他的喉结,许三多一颤,几乎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他想逃,甚至考虑直接抢过袁朗手里的领带时——
“好了。”
许三多偷偷松了口气,“那我走了,队长。”
“不照照镜子就走?”
“不用,我……”袁朗一把扯过他的胳膊,半强制地将许三多拉到长镜前,说,“看在我精心给你准备礼物的面子上,好吗?”
好像不需要自己说好,许三多凝眉,却对袁朗话里的意思没有办法,人家为你付出这样的心思,你……
带着无奈看向镜子,许三多目光一碰上镜面就被弹回来,他下意识是不敢看,却忍不住觑了一眼,这次再没收回来。
镜中的自己是从没见过的样子,衣服衬人,挺拔得像夏日的白杨,不知不觉中,已经不再是往日毛孩子的模样。
两双眼睛都凝在镜中的形象上,袁朗的双手搭在许三多双肩上,在他身后呢喃:“真是长大了,第一次见你还是个孩子。”
一长大,便有许多人要来抢,宝贝谁都看得见,藏也藏不住,真想给许三多打个金屋关进去,袁朗漫想着,没有直接看许三多,而是盯着镜中的他,隔着镜面相望,留有仅存的克制。
片刻后,许三多的声音响起:“队长,我换回军装吧,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不论怎么说,他发自内心地感谢队长,世上有个人为你考虑,总归是一件值得感激的事。
耽误了挺长时间,外面路上早没了人,许三多快步回到宿舍,齐桓正在泡脚,杂志快被架到鼻梁上,听到开门的声音随口问道:“队长怎么说的?”
“没说什么,让我跟在你俩旁边,随时听候指示。”许三多把西装细心地叠好,放入衣柜,然后抬盆去打水。
杂志往一边挪挪,露出一双好奇的眼:“衣服拿回来了?”
“拿回来?”许三多敏锐地捉住言下之意,水也不打了,把盆放下,“你早就知道?”
“是啊,队长找的裁缝还是我帮忙联系的。”
许三多最近很容易垮脸:“菜刀,你跟队长合起伙瞒我,你可是我室友呀。”
“这不是好事?”齐桓不解,他朝许三多挑挑眉,“什么秘密礼物的小调调,你要是女人,不得感动死吗,然后来个非卿不嫁……”
“不是女人我也感动死了,唉,不是感动不感动的事。”许三多撑着脸唉头叹气,“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齐桓“哎嗨”一声,脚也不泡了,趿拉着拖鞋就要来打许三多。
是啊,齐桓怎么能理解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竟成了压力的来源呢?说起来像是无事生非,别人却很难体会。
打闹过后,许三多打开台灯,开始给庄安安回信,报平安。
写罢,他调亮灯光,一封展开却被主人刻意忽略很久的信骤亮,它是许百顺不甘心、再次寄来关于相亲安排的信。
许三多思索良久,下笔写道:爹,我同意相亲,除非有紧急事宜,我可以向领导请假。
就像庄安安说的,你不能替别人做决定,她的话点燃了许三多心里的期盼,现在,许三多想试试,踏出那一步。
刚回信完,时间就到了,熄灯号连响了三声,在黑夜中拖着长长的调子,灯却没灭,许三多同时注意到今天的号声与平日不同,问齐桓:“怎么回事?”
齐桓指指窗外,露出个笑:“专门给南瓜听的,怎么样,紧张感提上来没?”
“提上来了。”许三多老实地说,“我要是他们,知道后一定会揍你们。”
齐桓倒了水,爬上床:“话说回来,这两年就一个齐天大圣把我们揍了,哎,眼神别躲,你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