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罗明珠拖着身子一瘸一拐的回了家,佟腊梅一见自家儿子的模样顿时心肝肉的哭嚎起来,罗明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卖了一把惨,并且把欠了赌坊钱的事情说出来。
佟腊梅听罢顿时只觉得晴天霹雳,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幸得罗明兰眼疾手快扶住她。
罗明珠龇牙咧嘴的哭嚎道:“阿娘,你要救救儿子啊,若是再还不上,人家就要砍了儿子的手脚啊。”
罗明兰感觉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五十两的银子,他们家不吃不喝也一年也挣不到这么多钱啊。
佟腊梅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向罗明珠的眼神仿佛藏了刀子,跳起来就冲着罗明珠一阵拳打脚踢,“你个杀千刀的,你要死啊,你这是要我和你爹的命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罗家财听着儿子房里的动静太大,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罗明珠说欠了赌坊五十两,眼一黑险些一头栽倒,扶着门框重重喘了几口气,抄起门口立着的铁锹就冲了进去。
“不用赌坊砍手砍脚,老子今天就弄死你,免得你祸害家里。”
屋子里得人都被吓了一跳,罗明珠挣扎着四处躲藏,“阿爹,我可是你的亲儿子啊,我还要给你养老送终呢!”
佟腊梅尖叫着拉住气在头上的罗家财,一家子鸡飞狗跳。
转眼正月过半,罗穗穗收到郭善的传信,便带着都云谏和罗十月去了府城,因为有了前车之鉴,罗穗穗不放心便托付梁梅花照看家里。
因着路途遥远,几人即使坐了牛车到府城时已经午时了,罗穗穗便找了个就近的客栈住下休整。
当天罗穗穗趁着时辰尚早匆匆去了趟府衙,将都云谏的奴籍消了,奴籍是不能读书考科举的,消除奴籍,都云谏便是良民,日后也不会再受其他限制。
天气阴沉沉的,等罗穗穗赶回客栈时,外面又下起了雪,三人早早洗漱睡下,第二日,罗穗穗便带着两人来到郭善所推荐的百川书院。
都云谏将拜帖和推荐信递给门童,等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人引他们进去。
接见他们的两个夫子一个约摸五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衫,略有些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的用一根木簪束起,看起来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另一个夫子看起来小一些,也就四十出头的模样,看起来严肃刻板些,穿着一件宝蓝的直缀,头发一样梳的一丝不苟,二人都留着胡子,齐刷刷的摸着胡子笑呵呵的看着都云谏带着罗十月长揖见礼,罗穗穗也欠身拜了一礼便站在一边。
献上拜师礼,交了束脩,罗穗穗便退了出来,一个人在院子里转悠,听着房间里偶尔传来一两声爽朗的笑声,罗穗穗心下安定不少。
罗穗穗待着的院子不是很大,隐隐还能听到朗朗的读书声,昨天下的一场雪已经被清理了,露出地上光滑的鹅暖石,偶尔有枯叶追逐着寒风远去。
她走进一个凉亭里坐下晒太阳,因为担心第二日拜师的事情,她昨夜没有睡好,此时太阳一晒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罗穗穗只觉得她一觉都快睡醒了,才听到一声轻响,那个年纪大些的夫子仿佛遇到了什么喜事一般,笑的牙不见眼,眼角的纹路都加深了不少。“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恰逢一年一度的童生试,参试后你们就是学院正式的学子了,回去好生准备。”
“学生谨记,谢先生教诲。”都云谏长揖颔首拜谢,身后罗十月也有样学样的一拜。
从书院出来,一路上罗十月兴奋的叽叽喳喳的说着,两眼放光,对都云谏全是崇拜羡慕的目光,“阿姐,你都不知道姐夫有多厉害,夫子所有的问题他都能答的上来,夫子还夸奖他了呢。”
“是吗,那你呢,夫子夸你了吗?”罗穗穗闻言,罗十月笑意收敛了些,不过眼底的笑意不减。
跑过来拉着罗穗穗的衣袖撒娇道:“阿姐,我怎么能和姐夫比呢,不过夫子问的问题我都回答了。”
“十月答的很不错。”都云谏笑着摸了摸罗十月的头夸奖道。
几人又在客栈中住宿了几日,便到了一年一度的童生试,考场里,就数都云谏的年龄最大,罗十月的年龄也不小,其余童生试的参考者多是十岁左右的孩童。
考完试,几人便匆匆赶回了罗家村,准备两人入学的用品。
回村当天罗穗穗就在梁梅花那里听了一件大事。
原来在她离开罗家村的第二天就有赌坊里的人去佟腊梅家催债,闹了个天翻地覆,原本欠的的五十两银子也利滚利涨到了二百两,家里被打砸一空,罗明珠也被砍掉了一根手指,收债的人给了三天时间让他们去筹钱,罗家财直接气的吐了血晕死过去。
走投无路的佟腊梅让罗明兰定亲的那曹家给一百两银子,才会把罗明兰嫁给他,曹家被逼无奈退了亲,佟腊梅上门闹了好几次,罗明兰也寻死觅活好几回。
最后,罗明珠不知在哪里勾搭上了张图,最后佟腊梅咬着牙二百两银子将罗明兰卖给了张图,从此再于罗家没有关系,当天夜里,罗明兰就被张图带走了。
梁梅花说罢可惜的摇头,“可惜明兰那丫头了,被她阿兄可害惨了。”
罗穗穗听完也唏嘘不已,摇摇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佟腊梅家有此下场,完全怪不得旁人。
那罗明珠被他们两口子惯的无法无天,总有一日要反噬己身,只是不曾想报应来的这般快。
回到家里和都云谏说了此事,“因果报应罢了,怨不得他人。”
罗穗穗挑眉,“是啊,只是可惜罗明兰。”
这个时代人命卑如草芥,女子犹甚,罗家村里,重男轻女的思想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平t?日里佟腊梅对罗明兰也十分爱护,可是和儿子比起来,女儿依旧随手可弃。
据罗穗穗了解,罗明兰是个性子十分刚烈的女子,被父母卖给张图,怕是活不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