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小和,”燕云来转过身来和她交谈。
在宴会上转了那么久,燕云来真觉得是身心俱疲,好不容易上来歇会,结果遇上了陈朝和。
她很漂亮,他一直都知道,却很少有机会能够仔细端详她的美丽。
米黄色礼服上的碎钻在黑暗中也能散发出细碎的光亮,如同黑夜中幽幽暗香来的昙花。
用美丽的事物来称赞另一个美丽的事物,早已经成为了人人通用的夸赞话术。
“我们好像很少有机会能够这样面谈,”陈朝和上前,走到与他并肩的位置,一边努力平复着心中不断翻涌的心情。
燕云来笑了笑,“各自长大,各自忙碌,是很正常的。”
说着,他将手搭在栏杆上,眺望着远方,“我一直都有关注你的作品,你很努力,也做的很好,一如既往。”
只要微微侧一侧眼,陈朝和就能近距离看见他的侧脸。他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模糊了,眼眸依旧有着不变的亮光。
不需要照镜子,陈朝和都知道,自己此刻眼里的爱意应该很明显吧。
平时都努力藏匿,只敢借着此刻夜色来宣扬。
看,她喜欢旁边这个人,很久很久了。
真的很久了。
“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努力,”陈朝和笑着回他,却在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睛,遂转过头去,用假装毫不在意的语气问他。
“我当然知道啊,你很努力,我都知道,”应酬时喝了点酒,但燕云来千杯不醉,不但没有醉,风一吹来还更加清醒了。
陈朝和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好像还的确是这样。好像无论她发生了什么事,他都能够第一时间发现。
“可是有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陈朝和笑着打了个悬念。
很奇怪,到了话要即将说出口的这一刻,她反而不太在乎接下来会迎来什么样的结果了。
燕云来没回答,而是默默将目光转向了她。浮云将天上的月亮遮去了大半,只留下微弱的光亮洒向人间,朦胧地打在了女孩的脸上。
“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燕云来自嘲道,“就比如说今晚我爸妈居然多派了五十张请帖,专给各家各户的千金,把我害惨了。”
他下意识低头想从口袋里摸一根烟出来,只是想了想旁边的人,索性还是作罢,只迎着阴冷的夜风长长叹了口气。
殊不知,他这句话将陈朝和接下来想说的话都一次性堵死了。
明明话到了嘴边,可气氛却全然已经变了,但是其实陈朝和自己明白,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了。
这就足够了。
“挺好的,你到了年纪,蕊姨担心也是正常,”陈朝和拽着礼服的手紧了紧,“今晚的风好冷,我先回去了。”
她将要离开时,燕云来伸手最后在她头上拍了拍。为了不弄乱她的发型,他还特意将力气放的很轻,“去吧,小心着凉了。”
陈朝和觉得,这和几年前他找到离家出走的她时那个感觉是一样的,是很温暖的感觉。
只是这种温暖并不单只对她一个人。
目送陈朝和离开之后,燕云来才又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就着这黑夜一同点燃了。风很大,吐出来的烟雾被一下就带去了不知名远方。
四下无人的寂静黑夜里,他当然听得见女孩的不同寻常。如果可以,他也想什么都不知道。
不把一切摆在明面上,而是只用成年人的方式,让双方都能明白,对于燕云来来说,这就足够了。
维持着原样不变,就可以了。
一根烟很快燃尽了,燕云来将烟头掐灭在阳台的烟灰缸里,转身往楼下走去。毕竟他是今晚的主角,离开太久也不是很好。
到了楼下,燕云来却看见了有些不可思议的一幕。
舞池的正中央,正在跳舞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赫然是让燕云来一见就头疼的表妹姜苡,而另一个则是陈朝和弟弟,陈朝阳。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认识的?”燕云来走到燕贺来旁边拿了一杯鸡尾酒,一边奇怪地问她。
而燕贺来则是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就刚才,咱们小阳出息了,就连姜苡也坳不过他。”
扫视了舞会一圈,留下来的基本都是各家族里头的年轻一辈了,老一辈的人都聚在燕父燕母那块喝茶谈天呢。
真可谓泾渭分明。
燕云来指了指和陈朝和一起跳舞的陌生女性,看起来依稀有些面熟,“那位是?”
顺着他指的方向,映入燕贺来眼帘的是正在和陈朝和交谈着的宝桂。不知道陈朝和说了些什么,正将她逗笑得两靥生花,吸引了不少目光。
“我带过来的小朋友,”燕贺来也笑,朝他介绍道,“姓谭,叫宝桂。”
看着自家妹妹将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姑娘称作小朋友,燕云来只挑了挑眉不说话。看来他不过才离开这么一会,这儿倒是精彩纷呈。
“不过萧家顾家那几个少爷倒挺活跃的,”上次宴会上,燕云来带她认过脸,因此燕贺来就只记得那几个人,“拉着姜著说半天了,你得管管。”
姜著就是姜苡的哥哥,燕云来的表弟,燕贺来的表哥。
燕氏的生意经久不衰,如今燕云来接棒后更是有如日中天、越做越大的趋势。谁都想巴着大树好乘凉,但像宁家那种直接撕破脸,和燕氏摆明对着干的做法还是极少的。
但是无奈他们遇上的是燕云来,燕云来做事最滴水不漏,圆滑世故之余也坚守着自己的原则。
想巴得上他不是件简单的事。
遥想燕贺来当初回国,都是丝毫不带声张的,甚至后来她自己经营贺庭,也是没有打出燕氏的名头,就是害怕麻烦自己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