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啊,快点让这一天过去吧,连头都没开好……边忱在心里祈祷着。
电梯门开,前后有序地往外走,她抱着一叠文件踏进自己所在的公共办公室。
周围的人事物照常运转着,繁忙,高压,复杂,琐碎。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看起来似乎跟昨天也没什么区别。
2
上午十点半的航班。
在酒店床上掀开眼皮的时候,还感受不到任何异常。
张很少在醒来之后继续躺在床上,意识完全清醒后就起身。
拉开窗帘,落地窗外的小雨若隐若现,飘飘摇摇,整个曼哈顿都被笼罩在一层薄纱之下。
异国他乡。他对“异国他乡”这个词没有明确的概念。或者应该这样说,他对很多世人既已认定的东西都没有明确的概念。
那所以,昨天跟她说的“异国他乡”到底算哪种层面上的?他还不太清楚。
但昨天她准备去玩的聚会,对她那样一个单纯的、初入职场的年轻女孩来说,算不上安全,潜藏的风险无处不在。
至于那张便利贴,其实她的字跟她整个人挺不搭的……
……靠,今日是否太过闲情逸致?有空想这些事情?
漱口漱到一半,张抬起头面对镜子,微微蹙起眉,自行在心里嫌弃一百遍。
…………
进更衣室,换上暗红色衬衣,休闲长裤。出来用早餐,看早报,看工作邮件。
时钟转到九点三十分之后,披上黑色中长款大衣,没有围巾,他竖起衣领。
车子驶往肯尼迪国际机场,沿途的街景被暗色的车窗隔绝。
这一生,张本来要用另一种东西征服美国纽约,后来道路开岔,一切就成了如今的模样。
有一段时间,他在纽约养病,除了翻各种书籍,就是靠在床上看窗外的风景,耳麦里播放着听不完的音乐。那时候的纽约,在他眼里是一个悲情之地。
现在看来,纽约只是千百个高度进化城市之中的一个。
他的颓废,他的伤痕,他的不甘心,他的无能为力,在这座城面前都最好藏起来,藏在一个连自己都找不着的地方。他只需要所谓的精明,所谓的冷静,所谓的谈笑风生,所谓的亦正亦邪。
——曾经张就是这么过来的,这种模式一直贯彻至今。
而边忱出现在这座城,让他全身都不那么自在。就像自己的某张面具被撕开了一角,他不喜欢这种交叉的感觉。
边忱对他一无所知,边忱对他知之甚多。
许多他未曾在现实世界明确表露过的东西,恰恰好她似乎都知道。
…………
车子在机场外停下,张靠着后座看了会儿外面的车辆行人。
此时他想起,关于沙漠里的毒蛇,毒蛇的信子,满天繁星之上的玫瑰……
他常常在月光下,独自一人穿梭到沙漠,坐在沙丘之上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