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饰了丧礼白色缎带的落地西洋自鸣钟,铛铛的响了几声。
还没有自鸣钟高的小丫头小桃子,伸着脖子看了一眼钟面上那蛐蛐绕绕西洋字儿,又转身去整理大姑娘那个挂了纱幔的西洋鸭蛋型床铺。
张太太顶爱鲜的西洋货,大姑娘的房间,听说都是按西洋公主的习惯来妆扮布置的。
公主房间里的副小姐,最得大姑娘宠的小丫头桃子,有点愁。
大姑娘死活不肯穿镶了珍珠的鞋子,也不肯戴镶了珍珠的头花儿,就连松松扎成的头,也只让用两根白头绳,多一根都不许的。
“这可怎么得了,大姑娘这样素着头,成个什么样子。”
大姑娘现在的穿戴,竟然就已经出了小丫头桃子的认知,让她的思维陷入了死循环,女子哪有不戴头饰的,贵妇人们总是满头珠翠的,就算是佃户家的婆娘,头上也要插几只簪子那。
桃子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头,作为最受大姑娘宠爱的贴身丫头,自己头上还戴了四枝珠花那。
但是作为最受大姑娘宠爱的贴身丫头,小桃子深知大姑娘多么受宠爱,所以只好按她的吩咐打扮。
鸿鹄院,端坐在正房的张太太,一看见张美溪就拉着她的手,口里嚷嚷
“怎么这样素着头像个什么样子”
“你们怎么照顾大姑娘的”
张太太一共就说了两句话,前一句对着自家女儿说,语气如春日暖阳般。后一句对着丫头们说,气势如冬日寒风般。
跟在张美溪后面的小丫头桃子和杏子,两个小丫头全然没有了平时的机灵劲儿,被张太太的眼风一扫,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倒把张美溪弄得不好意思了,赶紧让桃子杏子起来,给张太太解释
“是我让她们这样梳头了,我嫌戴花头累累的。”
听自己家姑娘这么一说,张太太立刻就心疼了
“是啦,你小孩子家,头皮嫩着那,沉甸甸的是累的慌,小丫头们也毛手毛脚的,该给你专门找个梳头娘子才好。”
“不用了,我以后就这样挺好。”
张太太心疼自家大姑娘,舍不得给她要规矩。
一面想着现在是民国了,月份牌上的时髦女子,也有很多素着头的,更有那些女学生,直接剪成短短的头。
可张家老宅里,万万不行,还是电报给上海的管家,让他们多送几顶西洋鲜花样的帽子,素着头戴也很合适。
这个时候就有管事娘子过来传话,老太爷说今天精神好,让太太和大姑娘过去说话。
张美溪跟着张太太到了老太爷住的松风院,早就知道这个老张家的作风,凡事都要堆积成山,还是被老太爷院子里堆积的大大小小上百只箱子震撼了一下子。
张老太爷笑呵呵看着儿媳妇大孙女行礼问安,摆手招了孙女过去,指给她一个箱子,让她自己去打开。
那只箱子打开的很容易,大概是早就开过了,只是嘘嘘的掩着,张美溪轻轻一掀就打开了,眼睛马上就眯了眯,珠光宝翠,闪瞎眼。
这个时候老太爷就开口
“找你们过来,就是两件事,第一件是老太太的饰,就让大姑娘拿着,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
第二件,现如今是民国了,都讲究时时髦,老太太的家什和衣服,你们肯定是不爱穿不爱用了,就分给我那些姨娘丫头,如今我也年纪大了,用不了这么多人伺候,东西分了,就把她们打出去吧。”……
第二件,现如今是民国了,都讲究时时髦,老太太的家什和衣服,你们肯定是不爱穿不爱用了,就分给我那些姨娘丫头,如今我也年纪大了,用不了这么多人伺候,东西分了,就把她们打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