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一”国庆,傅士雷再也忍不住对家的思念,倒了几趟车,回到老家。
下车后,离家还有好几里地。他一边兴冲冲地向村里走,一边放眼观望地里的庄稼,只见成排的玉米又粗又壮,金黄的稻穗弯下柳腰,雪白的棉花绽放笑脸,饱满的大豆密密麻麻……好一派丰收的景象!
一进村,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舒畅的感觉顿时遍布全身,这种气息是他再熟悉不过也再思念不过的了,那是各家院里的灶火烧柴草做饭的味道,那是堆放在房前屋后的马粪的味道,那是空气中弥漫着的古朴乡情的味道……所有这些都让他倍感亲切,这就是一个游子对家的感情吧!别人眼中的不足,对一个真正爱家的人来说却是刻骨铭心的美好记忆。虽然家乡很穷,虽然家乡的人很土,但这里地肥水美人实在,世上没有任何地方可以与之媲美。
他一路和大叔、二姨、三奶、四爷、五姑、六哥们打着招呼,回到了家。
院子里,一个瘦小的老太太正坐在灶台前的小板凳上烧火,那灰白的头发在夕阳的映照下格外刺眼。傅士雷饱含深情地喊了一声“妈”。
老太太猛一抬头,看见傅士雷站在自己面前,赶紧用袖口擦了擦双眼,确信这是真的以后,满脸笑纹立刻密集起来,她亲腻地喊着“二雷”,吃力地想从小板凳上站起来。
傅士雷快步走过去,扶住母亲,没让她站起来,自己蹲下身,一边往灶坑里填柴火,一边寻问母亲的身体状况。
刚聊了几句,傅士雷的嫂子端着簸箕从屋里出来,看见傅士雷,高兴地说:“二雷,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捎个信来?我这就给你做好吃的。”
傅士雷站起身:“嫂子,别忙活了,今天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那哪儿行啊?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怎么也得改善一下。”
说着,放下簸箕,急匆匆地出去了。不一会儿,就买回来鱼、肉、青菜等一大堆东西,往院里一放,就开始择菜、收拾鱼。傅士雷想过去帮忙,被嫂子拦住了:“你刚回来,就陪妈说说话吧,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妈有多想你,她没有一天不念叨你的。”
傅士雷知道大嫂说的是实情,母亲对他的思念正如同他对母亲的思念一样,没有一天停止过。
母亲端详着傅士雷,爱怜地问:“二雷,工作怎么样,累不累?”
“不累,挺好的,您放心吧。”傅士雷笑脸相迎。
“真的不累?我看你可比以前瘦多了,也黑多了。”母亲抚摸着傅士雷的头说,“不过,就算累点,咱也不能偷懒,不能让人家瞧不起。”
“我知道,我会好好干的。妈,您摸摸,我的胳膊是不是比以前更有劲儿了?”
“那就好。”老太太轻轻地按了一下傅士雷的胳膊,慈爱地说,“嗯,是硬实多了,出力长力嘛,咱庄稼人的老话没错。总偷懒的人,就不会有这么强壮的身体。”
傅士雷的嫂子说:“妈,二雷是啥人性您还不知道,他哪会偷懒啊?我看您是瞎操心。”
“是,瞎操心,瞎操心。”老太太一边笑,一边念叨着。
正说着,傅士雷的大哥傅士诚从地里回来了,他扛着锄头,锄把上挂着几个青玉米。他一见傅士雷,脸上立刻布满笑容:“二雷,回来了!在那边工作咋样?”
傅士雷站起身:“大哥,工作挺好的,其它一切也都挺好。”
傅士诚把青玉米递给母亲:“正好我掰了几个玉米,妈,你赶快煮了,让二雷尝尝鲜,他最爱吃这东西了。”
夕阳余晖,炊烟袅袅,温馨与幸福拥抱着这个乡村小院,沉静而安详。
晚上,傅士雷和母亲讲述自己在临港镇的见闻,母亲一直静静地听着,对她来说,儿子跟她讲的这些比较遥远,但只要是儿子讲的,她都爱听,这大概是天下所有母亲的共通之处。
夜渐渐深了,困倦袭来,说也奇怪,躺在自家的土炕上,傅士雷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矇眬之中他分明地感到母亲把被单轻轻地给他往上盖了盖,一如小时候那样。
天刚蒙蒙亮,母亲和嫂子就早早起来做饭,大哥在院里磨锄头。吃完饭,傅士雷执意和大哥一起去白菜地锄草,对他来说,能够帮上家里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忙,他都感觉幸福。
忙到中午,哥俩回家休息,傅士雷顺手从路边摘了一把小酸枣,那圆滚滚的像小红灯笼似的小酸枣煞是可爱,放到嘴里一嚼,一股酸酸的带着丝丝甜意的味道顿时充溢齿颊,这种感觉勾起了他许多儿时的记忆。小时候,家里更穷,这些小酸枣就是像他这样的孩子们最好的水果。每年,他和同龄的小伙伴们总是眼巴眼望地盼着那小小的果实快快成熟,甚至在它们刚刚泛白、味道很淡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地里,一饱口福。
记忆中那一件件往事,那一个个对自己有过帮助的人,像演电影一样在傅士雷的脑海中掠过,这其中,他最不能忘怀的就是初中时的班主任徐老师,那是一位对学生呕心沥血、让人倍加敬重的老师,就算是毕业多年的学生,也会时常
感念他的恩情。
下午,大哥坚持不再让他下地,傅士雷决定去看望一下徐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