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们见礼后,江秋蕴走到一名宫女面前,看向襁褓中一脸皱巴巴却不哭不闹的婴儿,手指落在婴儿的脸上。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指甲划过,婴儿左边脸颊便留下一道血痕。
刚出生的婴儿对疼痛反应迟缓,好半天才瘪了瘪嘴,不过并没有哭。
“男孩还是女孩?”江秋蕴波澜不兴的问。
“回二小姐,是个男孩。”
江秋蕴淡淡嗯了一声,“把孩子留下,你们都下去吧。”
“这是二小姐赏给你们的,拿去喝茶吧。”秋菊连忙上前,将准备好的几个荷包交给另一名宫女,把襁褓接了过来。
几人乖乖的退了出去,走在后面的宫女还识趣的把门给带上。
房间里浓烈的血腥味让江秋蕴心中一阵狂热,施施然走到产床前,视线从江宝翎身下染红的褥子缓缓上移,落在她往日瑰姿艳逸此时却毫无生气的绝美脸上,脸上不受控制的扯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八年了!
为了心爱男人的大计,她等了八年,隐忍了八年,耗费了女子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她心里怎可能不怨、不恨?
不过还好,原本属于她的一切,终于要回到她的手中。
江宝翎虚弱的睁开眼,就看到江秋蕴那诡异的笑容。
她人虽然因为生产和失血过多有些恍惚,刚刚殿外的动静,却都听得清清楚楚,再联系医女的事,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堂堂一国之后,生孩子居然请不来医女?
江秋蕴一个外臣之女,敢不受昭就大摇大摆的直接闯入她的凤鸾宫?
没有她的“好夫君”顾旸的许可,谁敢?!
什么大出血?
不过是被人使了腌臜手段,想要她的命罢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她瞎了眼,看错了人,一腔真情终究是错付了。
一些曾经她想不通的事,这会子也就能想通了。
比如说江秋蕴这七年来说什么都不愿意嫁人,不过是觊觎她皇后的位置!
又比如说她成婚六年,怀孕四次,前三次都莫名其妙流了,只有这一次好好的怀到生产,不过是有人想让她的死看起来顺理成章,不受世人诟病罢了。
她十四岁认识顾旸,十五岁和他成亲,六年朝夕相处,她居然不知道江秋蕴什么时候跟顾旸搞在一起的。
也不知是他们瞒得太好,还是她太傻太单蠢。
她这样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如果不问清楚,她死也不会瞑目的!
江秋蕴神情恍惚了一瞬,才一脸女儿含春的回,“我跟阿旸认识可比你早得多。我和他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说起来,你能和他认识,还是我一力促成!”
阿旸……
“呵!”
江宝翎笑得讽刺,叫得可真是亲热!
许是这一笑刺痛了江秋蕴,她有些气急败坏的道:“如若不是你有个手握兵权的父亲,我和阿旸的孩子都能背三百千了。”
听她这样一说,江宝翎忽然就想到当初顾旸的外祖父左相文承畴六十大寿,她本不想去,是江秋蕴缠着她去的。
就是在那天,她认识了学艺归来的顾旸。
江宝翎虚弱一笑,“姐妹二十载,本宫竟不知道你如此大度!就算本宫死了,你也永远是个继室!你说,本宫是该为你感到可悲可叹呢还是该可怜你?”
江秋蕴有一瞬的懊恼,转而却笑得张扬,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的蔑视着江宝翎,“那又怎么样呢?我只是耗费了几年光阴罢了,而你,费尽心力为阿旸出谋划策,你的父兄为他拼得皇位,清除异己,助他坐稳皇位,不过都是为我做嫁衣。
偏偏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也得不到他半分真心,最终家破人亡,香消玉殒。比起我来,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可怜得多?”
“家破人亡”几个字,让江宝翎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想到某种可能,一张没有血色的脸涨得通红,颤声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