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人走鸟散
酒肆花窗,人影觥筹,城外是黄沙漫漫,城内是升腾人气。在猗九城最中心地段矗立着此城最豪华的酒楼,名曰珍味阁。
此时,在珍味阁三楼一间雅室内,临窗坐着两人。
“你太自大了。”说话的是一名男子,他身型高大挺拔,乌深衣,脸上戴着一只玄铁面具,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阴鸷的双眼,“一只觉妖力量有限,要达到效果遥遥无期。”
他对面半躺着一个男人,穿着身艳色衣服,耳朵上还穿着一只竹色珏环,下巴尖尖,模样秀气,雌雄莫辨。听完面具男的话,他转动了一下手中的白玉杯,轻嗤一声,“你一个雏懂什么?这男女之事啊。。。。。。就像做生意,上赶着是做不成买卖的。。。。。。”
他将酒杯举到眼前,仿佛透过它在看别的什么,“。。。。。。尤其对于男人来说,唾手可得之物是不会珍惜的。”
“呵,你很懂男人?”男子的面具都挡不住他的阴阳怪气,“你也算是个男人?”
红衣男并不生气,他“铛”一声将酒杯掷到桌上,随后整个人趴在桌子上,红唇似血,眼神如钩。
他一边凑近面具男,一边扯开自己的领口,露出一大片雪色肌肤,“是不是男人,你要亲自来试试吗?”
“离我远点,别在我这里骚。”面具男脸色微变,眼中飞快划过一抹厌恶。
“哟,一段时间不见,脾气见涨啊。。。。。。”红衣男将衣襟收拢,收起身子躺回榻上,“看来你那不可一世的皇兄凶多吉少了啊。”
他语气调侃,眼睛却紧紧盯着对面的面具男,不放过他一丝表情波动。
面具男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快意,他没有作声,掩饰性转头看向窗外。不得不说珍味阁视野极好,坐在窗边,便能将大街上的景象尽收眼底。
突然—
“这不可能。”面具男惊呼出声,酒杯跌落在地,他猛地站起身子,眼睛死死盯着楼下某处,瞳孔紧缩,一脸不可置信。
一刻钟前。
顾亿三人刚进入猗九城,就被城内奇形怪状的兽人吸引,有长尾巴的,有长鳞片的,还有长羽毛的,大部分都是人身兽头,恍惚间有种来到动物园的错觉。
此时,“老板,你说多少钱?”顾亿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三人正坐在一张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环视街景的露天餐桌上,好吧,其实就是路边摊,老板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大鹅,嘴巴位置长着橘黄色的鹅嘴,鹅老板秉承着只卖食物,绝不卖笑的原则,从头到尾板着一张脸,“两千五灵粒。”
“可是,你招牌上不是写着一碗阳春面十个灵粒吗?”顾亿指了指桌子上的空碗,“我们点了五十三碗,不是应该五百三十个灵粒吗?”他们三人各吃一碗,西西吃五十碗,啾啾在主人灵核中沉睡,没有出来。
面对顾客质疑,鹅老板不慌不忙,从身后拎出一只水桶。
顾亿低头看去,桶中有半桶清水,底部倒扣着一只陶瓷碗,倒映着她疑惑不解的脸,“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里面本来有两只望海鲀。”老板面无表情道,“现在没了。”
“你什么意思?!我们一直坐在这里吃面,都没有离开桌子。”顾亿瞪大眼睛,这是遇到讹人的了?!她才刚进城,就要被套路了?
好在鹅老板从不论无证据的理,讲究一个人赃并获。他手伸入桶中,掀开了陶瓷碗。
“叽叽。”伴随着一串气泡冒起,一个熟悉的黑色小身影从碗底下窜了出来。它一开始看到老板的脸很是愤怒,骂的很脏,待看到主人后立刻欢快叫唤起来,顺着桶把,跳到桌面上,就往顾亿身上爬。
“一只望海鲀价值一千,两条两千,加上你们吃的面,一共两千五百三十,零头给你们抹了,收两千五灵粒。”猗九城地势荒凉,周围没有海洋湖泊,海货之类的食材,价格可想而知。
顾亿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她一把揪住西西的尾巴,不顾契约兽的惨叫,咬牙问老板,“老板,这玩意儿能抵债吗?天龙晒成干,大补!”
当然,顾亿最后还是买了单,因为作为一名出色的鹅大厨,老板对食材的要求很高,身无二两肉的西西显然没有达标。
“你给我过来!”
三人刚离开面摊,顾亿就冲着小家伙怒吼。西西显然也感受到主人的怒火,慌不择路之下竟然窜进冥宴衣领中,看来在小壁虎心中,虽然两个男人都曾伤害过自己,但是白洗尘给它造成的心理阴影更大。
“哎,算了,它还是个孩子。。。。。。”冥宴难得化身和事佬,调解主仆纠纷。然后下一秒他脸色就变了。
他一把按住胸口乱动的手,“该死的,你这个家伙。。。。。。能不能不要在人多的地方。。。。。。。呃。。。。。。”后面的话他没能说出口,因为某个敏感部位突然被人狠狠揪了一把,他脸色瞬间涨红,又气又羞,“你就这么急吗?非得在这儿?就不能到没人的地方再。。。。。。”
“贱人!还我孩子,我杀了你!”
顾亿气头上,才不管什么影响不影响,她好不容易抓住了西西的长尾巴就要往外拽,手却被冥宴按在胸口,正要让他放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利刺耳的辱骂,还没转身看,冥宴一只手就着按住她手的姿势,另一只手将她揽入怀中,手臂用劲一个转身就带着她闪到一边。
顾亿站稳脚步,抬眼看去,只见骂人的是一个身姿纤细的男人,说是男人,身高比顾亿也高不了多少,要不是胸口平坦,喉咙有节,她都要将他认作女人。
男人不仅身形娇小,打扮也作女装,他身穿一件红纱裙,涂脂抹粉,打扮得颇为花枝招展,只细看之下,衣衫好像穿反了,还赤着脚,丝凌乱,神情明显不太正常,手上还拿着一只锋利的珠簪,上面隐有红迹。
冥宴带着顾亿闪身避开,男人猝不及防之下扑了个空,一下子摔倒在地,簪子也落到地上,出一声脆响。还没等他爬起来,身后两个壮汉就从人群中冲了过来,其中一个跑上前一脚狠狠踹在男子后背,嘴中骂道,“他妈的,臭婊子,还敢伤人逃跑?!”说着尤不解气,一把将男子从地上扯起,照着对方的脸就是一巴掌。
那男子本来被壮汉踹了一脚,额头重重磕在地上破了皮,又被对方扇了一巴掌,嘴角顿时淌出血来。本来秀气的脸顷刻间红红紫紫,狼狈不堪。
壮汉还欲再打,另一名壮汉扯住他的手,“好了,别打了,打死了没法交差。”
顾亿这才看清打人的壮汉手背上有一道新鲜划痕,显然跟男子手中的簪子脱不了干系。
这里本就是闹市,人群早就聚拢过来,一时之间,众兽人议论纷纷,
“这不是如愿楼的红焉吗?现在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
“说是生病了,脑子不太好,疯了,见人就攻击。”
“才不是,是吃了孕灵花怀孕,孩子没了,他才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