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暗沉的眸子,顿时被一片更为浓重的暗色覆盖。他的手掌微微用力,让她几乎要踮起脚尖来迎合他的高度,与此同时,他俯身,以额抵额,近到她能听到他轻微的喘气声。
“是。”
微微一动,便用力攫住她的唇。
裴宥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事到如今,竟然还试图反抗。他早就无从抵抗了,不是吗?
她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一滴眼泪,都是绕在他心上的线,他越挣扎,它们缠得越紧。
他早就拿她毫无办法,却还在粉饰太平,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受那不可知的前世影响罢了。
一个小姑娘而已,何必与她计较?
明日便要离开,纵容她最后一次。
不,都不是。
他心悦她而已。
他心悦于她,看不得她笑,见不得她哭,容不得她失望。她笑他会心动,她哭他会心疼,她失望,他便恨不得摒弃一切原则,将自己所有尽数捧上博她一笑。
他明知她对他并无半分情意,便自欺欺人,自己也对她毫无旖念。
可真是的吗?
他没有梦见过她吗?
前世的梦里没有,今生的梦中却有。他不止一次梦见宜春苑外她酒后的眸子,梦见慈恩寺里她阳光下的笑容,梦见太安湖边那个欲罢不能的亲吻。
他为何非要娶她?
为了探知她与宜春苑的秘密?为了拒绝嘉和帝的赐婚?为了知晓她洗尘宴上如何能未卜先知?
他想弄清她与宜春苑的关系,有千百种方法套她的话;他不想娶昭和公主,有千百种方法拒掉嘉和帝的赐婚;他想知道洗尘宴的秘密,有千百种方法调查得一清二楚。
唯有她要嫁人,他毫无办法。
他不计代价,不择手段地将她娶进家门,别无其他,就是他想娶她而已。
他就是,想娶她。
裴宥攫着手下的人,攻城略地,桎梏在脑中的那根线一旦绷断,压抑已久的欲念便像泄了洪的水,倾覆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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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凝觉得自己仿佛又被人扔到了水中。
只是此前那水是冰凉的,寒冷的,这次的水是炙热的,滚烫的。她想要避开这股潮水的侵袭,可越退他越近,越避他追得越紧,最后她挣扎着呜咽起来。
她不行了,她无法呼吸了,她要溺死了。
那潮水这才放开她,新鲜的空气乍然进入胸腔,逼她眼泪往外直呛。
“怎么又哭了?”身前人也像是才从热水里出来,喘着灼热的气,替她擦掉眼泪,“不哭了,我轻点。”
轻点?
还要来?
温凝直摇头,不要了,好难受,不要再来一次了。
可肖想已久的裴宥,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他俯下身便再去碰温凝的唇。温凝低着头躲了两下,他又去捏她的下巴,突然又想起什么,支起身子,迫使她抬眸看他:“温凝,我是谁?”
温凝漫着水雾的眸子望着他,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裴……宥?”
“嗯。”裴宥重新俯下身,捕获那对水润的唇。
温凝却是吸取教训,咬着牙齿,不想叫他得逞。
“松开。”他在她耳边低声蛊惑,“乖,松开,我带你去看焰火。”
看焰火吗?
温凝有些犹疑,略略松开唇齿,温软便顺着缝隙侵入。
这次果真很轻,很温柔,却叫温凝更觉难受。此前觉得自己被滚烫的水包裹,而这会儿,是觉得自己变成一团滚烫的水,难受而不得其法,刚刚轻哼一声,便让人抵得更紧,恨不得叫她化了开去。
好在此时天空骤然“砰”地一声,温凝仰着脸,正好见到漫天的烟花绽放在无边夜幕里。
她用力地推捶裴宥的肩膀,快看快看,焰火!
裴宥放开她,眯眼望秦淮河上七彩斑斓的天。
“裴宥裴宥。”温凝兴奋地拽着他的袖子跳脚,“好美!”
裴宥转而看那被焰火照亮的笑靥。
是,不可方物。
捧着那张脸再次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