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看到,曹操在下山的时候,手指轻弹,甩掉了一滴清泪。
人生能有几个交心的知己并不容易。
但世道沧桑,人各有志。
一直到曹操的身影消失不见,张邈才收回视线,手掌重重撑住石桌站了起来,对卫兹说道:“告诉高柔,明日我要看到他们应允的东西。”
“既然有人愿为我照料家小,我还有什么可犹豫不定的呢?曹孟德说那些谣言是真的谣言,不妨,就以我这区区贱命,试试真假吧。”
卫兹应了一声,但总觉得张太守给自己找的理由,好像有些古怪。
拿自己的性命,试谣言的真假?
这……
实在是挺令人费解。
而且,卫兹觉得用这样的方式去试,大概也试不出来个什么吧。
……
在陈留世族倾尽全力的襄助下,短短数日,张邈便得兵三万余,钱粮更是无数。
若只是守城,张邈自信的觉得,哪怕是坚守个半年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而这,还不是全部。
有些人答应的东西,还在路上。
此后大概又过去了十来天时间,张邈正在府衙与部将议事,忽有斥候来报。
朝廷兵马已至城外三十里。
“我还以为陛下改变了主意,决定对我网开一面呢!”张邈全无丝毫紧张之意,笑着对堂上诸将说道。
近四万大军,以及无数的钱粮,让他的底气一下子如泰山一般坚实。
就连说话都带着睥睨的豪横之气。
“何人于我先出城试一试朝廷禁卫的锋芒,正一正我军胆魄?”张邈环顾诸人问道。
堂上诸人窃窃私语了几句之后,一名年轻的将领站了起来,“卑职高柔,愿率本部兵马,争这首功!”
张邈目光微动,震声说道:“好,文惠不愧是陈留年轻一辈的执牛耳者,本官再于你兵马三千,出城迎敌!”
“喏!”
在这堂上,高柔算是最年轻的将领了。
不过二十余岁的年纪,让他在诸人之中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但他这一开口,确实给各路部曲提了不少的气。
高柔点起本族部曲六千人,又加上张邈增派的三千兵马,合计九千。
大开城门,浩浩荡荡的出了城。
前行不过十余里,他就与曹操的前锋兵马撞上了。
浩浩荡荡的大军,遮天蔽日而来,迎风漫卷的旌旗几乎似要遮盖苍穹。
高柔只是眺远一看,脸色就变了。
“骑兵,全是骑兵?!”他的眼中全是难以置信。
他麾下虽有九千兵马,可骑兵不过千人。
而且兵甲武器也并不全备,张邈增派的三千人几乎无一人着甲,手中长枪也是木制。
可反观敌军,清一色的镔铁玄甲,手中武器也并非是戈钺,而是比较少见的长刀。
“来将何人?”高柔狠狠吞咽了一口口水,强行镇定下来朗声喊道。
他麾下亲卫数百人,齐声呐喊,将他这句话传出去老远。
曹洪眯着眼睛,定睛看了看,也没认出来那年轻将领是何人。
“你乃翁曹洪是也!”曹洪一声怒吼,一个人的声音竟完全盖过了那数百人的吼声。
“儿郎们,操起干戈,随某杀敌!!!”
回答了一句,没有再啰嗦半句,曹洪直接下令强攻。
战马践踏在刚刚被春雨浸润过的土地上,翻卷起大片的泥土。
“吼!”众军一声齐吼,瞬间气势如虹。
这一嗓子,震得天上白云都好似狠狠晃动了几下。
高柔看着呼啸而来的敌军,下意识的就想勒转马头。
但他深吸了几口气,还是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举起手中宝剑,“诸军,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