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从小就是被母亲念叨着拉扯弟弟长大,她还是少女的时候,就想过会有怎么样的未来。是要卖给哪家做丫头,还是卖到哪户做填房。没成想,她竟然会在机缘巧合之下被安乐侯崔杰看上了。
反正都是被卖,卖到侯府,价钱还更高一些。芸娘没有挣扎,就一头扎进了安乐侯府的后院。
崔杰对她并没有多宠爱,甚至一年之后,就不太能想起她来。可芸娘不在乎,芸娘只知道盘算着自己能省下多少月钱,再做些针线拿去卖,贴补娘家,给弟弟找个书读,挣上一份前程。
只是没想到,她呕心沥血一生,竟换来这样的结局。
芸娘在崔敏之引导下,接触了做生意的门道。付出与得到,渐渐在她的心中有了一杆秤。回此生,芸娘自觉谁都不亏欠,唯有崔敏之的债她一定要归还。
“卖了我吧。”芸娘请求道。
芸娘做了这个决定,不是万念俱灰、一心向死,而是真正看清了她此生因果。
魏淑绮叹了一口气,芸娘醒悟得太晚,回头太难。幸亏她当初还没到一无所有的境地,才现,人活着最该为的是自己。
崔敏之一口气在喉间滚了又滚,终于将那一个“好”字说了出来。
就算要卖了芸娘,也不是现在这一刻,崔敏之让冬梅先将芸娘带下去休息,这才拿脚踹了踹蜷缩成一团的芸娘弟弟。
“我们来谈谈怎么把你娘卖个好价钱。”
芸娘弟弟说的人牙叫赖三儿,平日里也爱赌两把。不过赖三儿这人手里有数,每日输过五两银子,就不再赌了。有来有回的,赖三儿在赌桌上几年了,如今还在。
“赖三儿!今儿你可输了五两了,还玩儿不?”
“不了不了!唉!最近这手气,真是差!”
赖三儿数着口袋里剩下的钱,零零散散的,加起来还能有个七八两,还能玩儿上两天。
“赖三儿,最近怎么不见你揽活儿啊!我跟你说,隔壁那桌卖狗肉的,他今天输了不少!他家还有一个媳妇、一个小子,你不去搭上两句?!”
赖三儿摆摆手:“不成!最近不干了!”
“不干了?”
“还不是赌鬼麻子那事儿闹的!听说他被抓了!这些时日我得小心着点儿!”
“他哪敢把你供出来!那媳妇闺女是他自己卖的,怎么也怪不着你!”
赖三儿恨恨地啐了一口:“这事儿说起来晦气!他媳妇卖了命,就求主家对她闺女好点儿,谁想到这人才死了,闺女就被人玩儿死了。我听说,死了以后,连件衣服都不给人穿,就这么扔进了她娘的那口薄棺里!”
“哪个主家,竟然这么没人性!”
赌坊里的赌鬼本来也没剩下什么人性,对这事儿也实在看不下去。
“可不是嘛!”赖三儿干的是贩卖人口的事儿,但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明码标价,说到做到。花什么钱、做什么事。麻子媳妇卖了自己命,就想保着女儿没事,没想到女儿竟然是这样的结局。“还是官老爷家呢,畜生不如!”
赖三儿心底隐隐担忧,除了麻子媳妇,他那一批还卖了两个老人家,也不知道都是什么命了。只盼麻子别把他交代出来才好。
赖三儿今日输了钱,心里头又惴惴不安,就打算去打二斤小酒,喝了睡大觉。
可他刚刚走出赌坊,拐进卖酒的胡同里,一个麻袋从天而降,没等他大叫挣扎就被人敲晕了过去。
“人抓到了。”十一打包好麻袋,崔敏之正好从赌坊里头拐出来,手里还拉着一脸兴致盎然意犹未尽的华静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