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干燥的储药房里,阿红阿青两名女子将刘婉若轻轻放在地上,褪去身上的麻袋后匆匆离去。
侧耳听了半天,刘婉若没有现任何异响,终于敢尝试着睁开眼睛。
江夏就那样躺在自己面前,如果说那是他背叛自己,并在张时佗的盛情邀请下铸成大错,那怎么也不会是现在这副状态。
“江夏!江夏!”轻轻地喊了几声,她现江夏竟是昏睡不醒。一个念头浮上脑海——该不会是那个老家伙给他下了药吧?
医学高手一般都精通各种毒药,这一点常识刘婉若还是具备的。不说别的,这在父亲刘森龙身上便有着极好的展现。
如果说江夏是被下药后,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和刚才那名叫阿珍的女子生了什么,便足以解释张时佗刚刚为何那么底气十足了。
“也就是说,他说那么多都是真的,唯独江夏的背叛是瞎编的,然后这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想骗得我对他失去信任?”刘婉若脑中终于分析出了正确的答案,下一步,便是该考虑如何将江夏唤醒,然后一同破开困局了。
同一时刻,深陷迷雾森林的江夏刚刚好受不长时间,感觉身上的异样竟再度袭来!有了先前的经验,这次他自然而然地想要再去寻觅……
无奈,无辜的阿珍已经被人抬走,身旁躺着的已是刘婉若。
但这一次不同的是,刘婉若是清醒的,尽管腿部被张时佗扎了穴位,还有一点点酥麻。
正如张时佗所料的那样,江夏身上的药效比起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比刚才更加钻心刻骨。
刘婉若正偷偷靠近江夏,想晃晃他看能否叫醒,孰料江夏的右手竟忽然抬起,一把摸向了她的脸颊。
刘婉若惊讶不已,本能地想叫出来,却很快反应过来,知道自己现在本应是昏迷状态,竟生生地把这声惊叫给咽了下去。
刘婉若知道自己的猜测多半没错,江夏目前不能自控,自己必须小心防范。
于是,双腿快蹬地,刘婉若使自己尽量远离江夏,且努力地不出任何声响。
江夏迷迷糊糊地,只觉得自己的右手触到了一片清凉,心里正好受呢,谁知这片冰山竟蓦地逃离掌心,当下怒火中烧,抬起双手开始胡乱挥舞。
看到他那副着魔一般的架势,刘婉若吓得不轻,知道靠一般的方法多半没法唤醒他,只好悄悄地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地躲到了一个存放药材的货架背后。
江夏匍匐着身子在地上缓缓搜寻,此时他的鼻息似乎特别灵敏,竟直端端地朝着刘婉若藏身的方向爬了过去。
刘婉若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自己不想伤害这个朋友,可这里封得死死的,根本无处藏身,再耗下去自己多半吃亏。其实这一点她倒并不是最在乎的,自从上次在江夏家和她同床共枕,她心里对他便再没设过防。
但是,哪个女人不希望温馨浪漫?有谁希望这样的事生在眼下这种情况下?
更何况,她还希望江夏及时恢复,好帮她一起对付屋外的坏人呢!所以无论如何,不能出手伤人,哪怕她现在已经在货架上找到了一只铁钩……
眼看着江夏越靠越近,刘婉若围着药材货架悄声转圈,江夏的苦闷,正一点点的转变为怒气,终于让他忍无可忍。
对他来说,此时就像在迷雾中又给他蒙上了一层眼罩,明明白白地感受到沁人心脾的清凉就在身边,却怎么也看不到摸不着。
于是,在强大的意志力驱使下,被药效催至昏迷的江夏竟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如同鬼魅般扑到了刘婉若身旁,一把将她抱住,死死地按住。
“啊!”始料未及的刘婉若毫无防备,感受到江夏巨大的力量,整个人重重地被扑倒在地,浑身震得生疼,不过,真正让她失声叫出来的,是那只该死的铁钩!
江夏双目紧闭,自然见不到她手上拿着的利器,这一扑虽说将人扑到,却冷不丁被那钩尖划过了肩胛,一道五六公分长的口子,登时让他的肩上血流如注。
刘婉若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虽然那伤口不算深,但即便这样,也让她心头一阵紧张,比自己面临险境还要紧张得多。
“江夏!”刘婉若语带哭腔地喊了一声,用力地推了他一把。可此时双手便犹如推到了铜墙铁壁,江夏的身子纹丝不动,脸上的表情竟越的狰狞起来。
一时间,刘婉若几乎打算放弃抵抗。反正她并不排斥江夏,甚至可以说,自从他同意假扮男友,一直到帮忙对付完6家公子,说服父亲改变主意,这么多事情过后,她已然对这个男人心生爱慕。
前些日子,她住在江夏家里,两位老人对她真如对儿媳妇一般,让她感受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温暖,每天晚上躺在江夏睡过的床上,都在幻想着和他成婚后的生活细节。
当然,那本来都是她刘婉若一厢情愿的幻想,她大小姐当惯了,从小到大身边少不了的追求者,还从没尝试过正儿八经地喜欢一个男人,所以,疏于此道的她根本没想过要向江夏表明心意,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眼下,身中迷药的江夏,似乎给了她再好不过的机会,两人一旦有事,以江夏的脾气和责任心,清醒过后自然会主动担起对她的情意,此后的事情该是顺理成章…
血还在流,虽然这样的伤口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刘婉若的注意力终于被它拉了回来,心里对江夏的挂念,让她将伤口的危害无端放大了。
应该先想办法止血!刘婉若心里一软,心想着此处既然是储药房,就多半有什么止血的药材。
孰料到,这一次的推搡还没有刚刚用力,却将江夏直接推了出去,整个身子翻滚到了一旁地上,血迹沾了一地。
刘婉若花容失色,上前拍了拍他的背部,竟现先前的滚烫高温,此时竟退了下去,皮肤温度摸起来正常了许多。
这段时间的江夏,便如在迷雾森林中不断前行,感到自己肩上被树枝或是什么给刮了一下,刺痛不已的同时,也在流逝着鲜血。
他终于靠近了冰山,口中的干渴也暂时得到了缓解。
似乎,肩膀的流血,正在倾泻着他体内的恶毒,血液流得很快,颜色由黑变红,最后渐渐止住。江夏也觉得眼前的迷雾随之一点点散去,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便在此时,他感到胸口被什么重重一推,整个人失去了知觉,绵软无力地倒在了森林里。也就是此时,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解脱,那可恶的燥热彻底消失了。
“江夏,你快醒醒!”隐隐地,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脑子里挣扎许久后,终于勉强地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刘婉若焦急的双眼,和一副委屈的神情。
一瞬间,他想起了刚刚生的所有事情,从在张时佗药店后堂饮茶,到刚刚深陷迷雾之中,让他泻火的那座“冰山”……
想到这里,江夏满脸愧疚地挣开了刘婉若的臂弯,惊恐地支吾道:“我……我都干了些什么?”
刘婉若匆忙上前再次扶住了他,柔声道:“我没事,你没有错,都是那帮恶人害的。”说着,她将自己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补充道,“现在那人多半以为我还昏迷不醒,而你在药效作用下,正在和我……”
“这样啊……”江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而怒道,“这狗日的姓张的真是卑鄙,我要让他百倍偿还!”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刘婉若庆幸不已,江夏终于苏醒了,看着这个男人,她总能感到深深的安全感。
“打出去,我要让那姓张的终生后悔!”江夏站起身来,开始在货架上寻觅止血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