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随着他坐下,神态间满是郁色。
顾见深当做没看见,问他“中午吃了什么,胃口可还好”
沈清弦低声回了他。
顾见深又道“前阵子太医院寻了个药方,说是极为滋养身体,明日朕让他们配了给你送来。”
沈清弦盯着他看了会儿。
顾见深心里凉飕飕的,面上却还是一派温柔。
终于沈清弦忍不住了,他道“陛下,您为什么要将葛景山关押待审”
就这样直白的问出来了他以为他会更含蓄一些。
难道连关押都不行难道这样当街行凶的狂徒还要无罪释放
顾见深低声问道“那国师觉得该当如何”
沈清弦勃然大怒道“此等恶徒,当除以极行关押待审有什么可审的物证人证俱在,此等狂徒就该严惩,陛下此时心软,日后有人效仿该如何是好”
他病了许久,虽然动气却也不骇人,反而像怒的猫咪
顾见深怔了怔。
沈清弦又道“臣万万没想到,陛下竟如此糊涂那葛景山别说是我的远方亲戚了,即便是皇亲国戚,如此至法度于不顾,也当以儆效尤”
顾见深好半天才回过神“国师”
沈清弦还在气着“陛下此举,当真是让臣失望”
他这话说得很重了,放到其他帝王面前,已经算是妄言,可以定罪了。
但是顾见深却听得心一烫,一股热流激涌而出,让那万年寒冰都松动了些。
“我”他连自称都忘了用,顾见深急道,“我不想惹你生气。”
听他此言,沈清弦更气了“陛下也太瞧不起臣了”
说罢他起身,竟然把顾见深扔在这儿,自己回屋了。
顾见深呆呆地坐了会儿,下一瞬他猛地起身,疾步跟了进去。
沈清弦坐在窗边,听到脚步声也没转头,显然是真动怒了。
顾见深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拿着外衣走过去“是朕不好,国师不要气了。”
说着他把外衣披到他身上,小心给他系好衣带“你身体不好,莫要气坏了。”
沈清弦转头,不看他。
顾见深看着他修长的脖颈,心一颤,声音越温柔了“涟华哥哥。”
这一声称呼算是戳到沈清弦的软肋了,他转头,凶巴巴地瞪着他。
说来可笑,明明他在生气,明明他在火,可顾见深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整个人都像被泡在糖浆中,又热又甜,胸腔中的充盈无法言述。
“我错了。”顾见深的声音动听极了,“不要生气了好吗”
沈清弦见他这样也心软了,不过他还是很气“陛下可知错在何处”
顾见深道“罔顾私情,无视法度。”
沈清弦气顺了些,他苦口婆心道“臣教您儒术,教你法学,可不是让您徇私舞弊的”
顾见深软声道“是朕不好。”
他都这般高大了,竟又摆出些年幼时的模样,沈清弦哪里还气得起来,他声音温和了许多“臣只愿陛下康明,勿行为民所耻之事”
他训他,顾见深却像在听天籁,只觉得开心极了“朕明白。”
沈清弦气完了就觉得有些累。
顾见深察觉到了,轻声问他“要不去床上休息会儿”
沈清弦应下来“嗯”
顾见深小心扶着他,将他安置到床上后又问他“想喝水吗”
沈清弦说了半天,是有些渴了“有劳陛下了。”
顾见深笑笑道“等着。”
沈清弦便老实等着了,没一会儿顾见深端了热水过来。
沈清弦接过,小口喝着,顾见深眉眼间全是温柔“日后莫要动怒,小心伤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