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青陽的動作陡然頓住,他的心底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風青陽低頭朝下方看去,畫重重迷霧破開,面在他的眼前飛放大——巨樹虬結的根部,佘老的動作停滯在距離褚彥僅僅一拳距離的位置,他就那麼站在那裡,與身形搖搖欲墜,快要消散的狐耳少年對視著。
溫苘禮的聲音緩慢而低沉,然而聽在風青陽的耳朵里卻似乎帶著濃烈嘲諷,扎耳極了——
「上古九尾玄狐,聞名遐邇的除了他們的九條命以外,還有攝人心魄的本事——對視即迷失。」
轟——
空氣爆裂的聲音響起,頭頂巨樹突破了最後一層桎梏,穹頂之上好似破開一個大洞,有可怖的風暴從中蔓延,濃郁到令人難以置信的靈氣如海嘯般噴涌,侵占、擠壓這個靈氣枯竭的低位面。
溫苘禮整個人就站在風暴的中央,任由虛空碎流將他的身體割出一絲絲裂紋,他的嘴角依舊帶著令人不能理解的微笑。
「這是褚彥原來的世界的冰山一角,他本應生活在那樣的世界,他擁有的比你想像中多得多,你這般自私?卻想著將他永遠囚禁在這片小小的大6?」
第1o9章師尊
那樣龐大的靈氣,那般可怖的位面意志。
這就是……褚彥口中的,屬於他的世界……
風青陽的心中突然酸澀,痛苦,壓抑的情緒幾乎達到頂點。褚彥曾跟他說過隻言片語,他從中也得以窺見褚彥的世界,但現實依舊來得比自己想像中震撼。
溫苘禮的臉上帶著笑,他身體的裂痕已經蔓延到他的臉上,他整個人就好似血泊中剛剛站起,也許幾個呼吸後,也許就是現在,他便會「砰」的一聲,連帶著元嬰與神魂一起被他身後的黑洞碎屍萬段,但他依舊帶著笑。
血順著他的身體往下流淌,從他的足尖落下去。
他的聲音被摧枯拉朽的罡風吹散在這世界上,散落到天地之間,然後從四面八方傳到風青陽的耳朵里——
你這般自私?
卻想著將他永遠囚禁在這片小小的大6?
不停地迴蕩,迴蕩……
「不、不要……」
風青陽手中的劍掉了下去,他的身體宛如失去支撐一般落地血紅巨樹的枝幹上。風青陽捂住自己的頭,兩頰已經流出了血淚,他透支自己的生命太多。
溫苘禮微笑的看著他,看著風青陽在自己面前崩潰,他感到難以言喻的開心,他真的真的……很討厭自己地這些碎片。
實在是太礙眼了,還是都去死吧。
死了,就沒有人再跟自己搶褚彥了。
風青陽誇張地大笑,他不再理會溫苘禮,瘋了一樣往下方衝去。
佘老神志早已迷失,整個人就像是失去靈魂的傀儡,站在原地。狐耳少年緊緊抱著褚彥,就像是抱著什麼稀世的珍寶。
他的頭微微低下,頭一次,大不敬地,親吻了自己的師尊。
冰冷的唇瓣沒有絲毫溫度。
狐耳少年將臉輕輕靠在褚彥的額上,「師尊啊,我不是一點用都沒有。這一次,輪到我來救你了。」
情緒轉換間,少年的眼眸突然變得清澈而單純,大顆大顆的淚水從他臉頰滾落,「褚彥,我真的不想死。我想陪著你,我好想一直陪著你……」
「還給我!把褚彥還給我——」衣衫不整,墨發凌亂的風青陽跌跌撞撞朝褚彥撲去,滿臉是血,瘋狂而又絕望,吼叫聲嘶啞到近乎失聲,「還給我,把褚彥還給我……」
沉睡的青年身體在發光,有一道虛無縹緲的劍靈體從身軀中出現,似乎受到了某種指引,順著巨樹的紅光往上飄去。
風青陽慌亂地伸手去抓,卻穿透了空中的虛影。
巨樹之巔,溫苘禮愉快地笑著,「都是徒勞,我說過,你阻止不了任何事情。」
他現在一點沒有那種溫柔如水的長老形象,唇角微微翹起,任由身體一寸寸開裂,血順著唇角往下流,他微抬下頜,眼神譏諷又高傲。
「風青陽,你啊,真是蠢得可憐。」
溫苘禮將長情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他低頭把玩著手中的長劍,任由手上淋漓的鮮血將劍身染紅,他並不害怕自己的鮮血會將長情契約,因為他不會是長情的主人。
長情缺失的劍靈。
往後,皆由他來填補。
這才是溫苘禮最完整、且完美的計劃。
溫苘禮笑著,站在在位面裂痕的中央,將手中長劍一點點刺進他的心臟,貫穿他的整個身體……然後,他就這麼閉上眼睛,張開雙手,順勢往後方恐怖的黑色位面亂流倒去——
溫苘禮的身體與褚彥的靈體一同進入了漆黑可怖的虛空亂流。
巨樹之下,狐耳少年的身影終於完全消散,而原本被他緊緊抱在懷中的「褚彥」也在同一時間如塵埃般湮滅,紅色的巨樹開始急劇縮小,穹頂之上的位面裂縫也開始緩緩閉合。
那個短暫出現在眾人面前的高等位面在離他們所有人遠去,與那個位面一同消失的,除了褚彥外,還有溫苘禮。
這一刻,風青陽突然反應過來溫苘禮所有的計劃……
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送褚彥獨自一人回去,他用了那麼多冠冕堂皇的藉口打壓自己,欺騙情沐辰與越長卿,最終目的都只有一個,就是只留下他一個分。身,陪褚彥回到屬於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