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西格正打算说些什么,看到两位同伴皆是一副忧心忡忡、筋疲力竭的模样,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压抑住自己强横倔强的性子,尽可能恭敬平和地说道:“不,刚刚是我的言行过于鲁莽了。这次就当我们扯平。。。。。。啧,这次还要感谢你、感谢你。。。。。。见鬼!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就成了!非得我亲口说出来吗!”
苏尔特耸了耸肩,无意追究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轻声一跃跳上了飞龙的背脊。正欲架龙而去,黛尔娜却抢先一步拦住了去路:“请稍等一下。那个。。。。。。苏尔特先生,您的腰带上别着的那枚饰品似乎是工会同伴的贴身信物,方便的话能否告知我们,您是从哪里找到这枚饰品的?”
“从这里东行四里的洞窟内,被擒的佣兵们都被带去了那里,你们现在过去还不算太晚。”苏尔特显然不打算与三人有过多的交集,简洁明了地说完这些后,随手将纯银镶边的玉饰丢给了黛尔娜,随后驾着飞龙消失在了云层后方。
“大家。。。。。。果然都在这呢。”
依照苏尔特的情报,三人几乎没费多少精力便找到了那处被藏匿在山岩后方的洞穴。正如苏尔特所言,那些失去音讯的佣兵尽数被送到了这里——只不过,苏尔特却从未声明,那些佣兵是否尚有生命。
出现在三人面前的,只是一片令人绝望的尸山血海。每一具佣兵的身上都受了相当严重的外伤,显然在死亡前受到了相当程度的折磨,从个别佣兵身上烧伤和爪痕来看,那条飞龙也参与了这场惨绝人寰的虐杀行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由于三人及时到达,这些可怜人的躯体并未受到野生动物的破坏,这或许才是苏尔特口中“不算太晚”的真正含义。
驻守在巢穴内的少数精怪也遭到了无情的屠戮,大概是苏尔特先前造访这里时,顺手解决了这些喋血凶残的小型魔物。值得注意的是,一名距离出口较近的佣兵身上也留下了与精怪遗骸表面相似的剑伤,大概是这名佣兵侥幸逃离生天,却不幸在出口前撞见并惹恼了这位瘟神,被巨剑一击贯穿心脏,毙命当场。
弗西格本想借机讽刺一番索尔隆士兵的心狠手辣、道貌岸然,见黛尔娜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最终也只得作罢。
三人费了一番功夫才将血污清理干净,收集信物并将死者入土下葬。
一切收拾妥当后,戈顿将事件的前因后果整理成文书,携带信物前往临近的哨所送信汇报;而黛尔娜和弗西格则负责留在附近,搜寻是否有侥幸逃脱的伤员。搜寻工作比预想中更加枯燥,经历黑龙和拜椎斯精怪的血洗和苏尔特的肃清后,显然没有活物能够从这场劫难中幸存。即便掘地三尺,等待他们的也只有更多搏斗的痕迹、血渍以及绝望。
应景而降的雨点更是让他们不得不中断了搜查工作,退回了洞窟之中稍事休息。
飘落的雨滴越来越大,最终尾相连,织成了一道灰白色的接天帘幕,如此看来即便戈顿能顺利完成工作,也未必能及时与他们会合。
弗西格百无聊赖地摆弄着大刀,不着调子地敲击着洞口的卵形石块。虽然进行了打扫,洞窟内依旧弥漫着令人难以忍受的腥臭味,这股臭气令本就心浮气躁的弗西格更加心烦意乱,想寻些精怪的尸体胡乱砍上两刀泄泄火。在洞窟内兜兜转转几圈后,弗西格这才想起早在安葬佣兵时,黛尔娜便将那些丧命的精怪埋进了土坑中。
于此同时,黛尔娜将一枚从林间摘下的椭圆叶片贴在唇边,吹奏着清脆明朗的草笛。
弗西格显得慌,索性向黛尔娜搭话道:“丫头,你这吹草笛的技巧从哪学来的?”
悠扬的乐声戛然而止,黛尔娜面露愧色,轻轻捋了捋如瀑的长:“抱歉,是我的演奏打扰到你了吗?”
“没这回事,我是说,你的演奏还挺。。。。。。好听的?”弗西格尴尬地挠了挠头。虽然很想寻些华丽的辞藻称赞黛尔娜的乐声,奈何他实在没有欣赏音乐的才能,士兵出生的他肚子里更是挤不出几两墨水,最终也只能用朴实无华的“好听”二字敷衍了事,“只是现在会吹草笛的人已经不多了,丫头你也不是纳莱耶出生,所以有些好奇罢了。”
“这是我的哥哥教我的。”黛尔娜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中的绿叶,“一直以来,我的哥哥都表现得比我优异,不论是武艺、还是兵法谋略、甚至音乐家政都样样精通。他做事也不会像我这样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每当我没能做成什么事的时候,我经常都会想,如果由哥哥接手,这些麻烦是不是都能迎刃而解呢。”
“谁知道呢,我也只是个普通人,无法理解那些天才的想法。不过既然你的哥哥那么优秀,想必他在家中一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吧?”
“没有这回事,哥哥他性格比较好强偏执,甚至可以说有些古怪。天才的生活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逍遥自在,至少在我看来,普通人的生活更加幸福快乐。”黛尔娜微微苦笑,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令人怀念的往事。
“是吗,虽然我不怎么了解你的哥哥,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不会有像我这么强壮的男人给他当枕头。”弗西格膝并膝、肩并肩地坐在黛尔娜的身旁,轻轻托起她的脑袋,让她倚靠在自己坚实的胸膛上休息懒。
“咦,没想到你的肌肉还挺结实的。”黛尔娜故作惊讶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整天窝在酒馆里买醉,身上长了不少膘哩。”
“我什么时候能有机会窝在酒馆了?多亏了你们两个闲不下来的家伙,每次完成任务后我都来不及喝上几口酒,就被你们拉着天南地北地乱跑。再说干佣兵这行的运动量和餐饮质量也很难养膘吧。”弗西格微微皱起了眉。
“是吗?我倒是觉得,工作时你大部分时间都在找机会偷懒摸鱼。”黛尔娜调侃道。
“烦死了,你个饶舌的丫头片子!不乐意枕就给老子下去!”
弗西格不耐烦地晃动上半身,将黛尔娜甩下身去,然而黛尔娜却是笑盈盈地重新钻进了弗西格的怀中。
“嘻嘻,我只是开个玩笑嘛,小心眼的男人可不会受欢迎哦。”
席卷林地的滂沱大雨没有丝毫消停的意思。
在不远处的山头上,黑甲骑士眯着眼睛凝视着河川对岸连绵不绝的山脉。在他的身边,浑身浸湿的双足飞龙像是寻常流浪猫狗般打着喷嚏,排出浸入鼻腔的积水,并在甩脱鳞片上的雨露时小心翼翼地避开身前的骑手。
“原来如此,那边已经有所行动了吗,那我也没时间继续这样优哉游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