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洄一脸懵逼地看了看自己的仲父,又一脸懵逼地看了看自己的阿兄,等他看到游溯若有所思的表情之后,深恨自己读书不多,此时只能问上一句:“仲父,商君做了什么啊?”
“让你多读书你不听,现在连别人说话都听不懂了吧?”
游洄尴尬地笑了笑,崇云考解释道:“《商君列传》中曾说,商君第一次面见秦孝公,对秦孝公说以帝道,秦孝公听得昏昏欲睡。第二次见秦孝公,商君说以王道,秦孝公听完把引荐商君的景监骂成了孙子。”
“直到第三次见面,商君才将他的‘霸道’说予孝公,从而成就了秦的帝国霸业。”
游溯问:“仲父是想说,白先生也在‘考验’孤?”
“这是很正常的事。”崇云考道,“大争之世,君主求贤才,良禽也要择木而栖。万一寻到了朽木,岂不是要跌落枝头?”
在崇云考的解释下,游溯的脸色终于好看起来,没了刚刚的阴云密布。
却是游洄在一旁说:“仲父这样看好这位白先生?没准是哪个欺世盗名之徒,踩着阿兄邀名养望。”
听了游洄的话,崇云考顿时大笑起来。笑够了,崇云考才说:“将军太小瞧老臣了。老臣别的不敢说,这双看人的眼却是不会错,老臣也要做一把景监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陈纠的声音:“殿下,将军,国相,先生请殿下于明日平旦时分相见。”
游洄一听就冷下脸色,刚想说一句“你当我阿兄是谁,任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结果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先听见游溯说:“替孤转告白先生,孤必然准时赴约。”
游洄:“……”
行叭,我阿兄自己乐意。
然而第二日平旦时分,游溯准时到达白未曦的小院时,却吃了个闭门羹。
有车邻邻
普普通通的木门却无论如何都推不开,门内依稀传来几声幸灾乐祸的狗叫,像是在嘲讽他们被同一个人耍了好几遍。
游洄已经气得拔剑了:“阿兄让开,我今日非劈了这破门不可!”
游溯抿抿唇,看上去一点都不想制止游洄的举动。然而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游溯挥手让游洄退下,对着木门喊道:“白先生,可否给孤一个解释?”
门内传来白未曦淡淡的声音:“殿下迟了。”
游洄气地骂娘:“我们哪里迟了?你说平旦就平旦,我们准点到的!”
白未曦的声音依旧清冷:“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平旦时分究竟是哪个平旦时分,谁又说得准呢?”
人家小夫妻互相撒娇,和时间有什么关系?这简直就是在彻头彻尾的耍无赖!
游洄都要被气笑了:“阿兄你别拦着我,今日我非劈了这混蛋不可!”
游溯:“……”
游溯默不作声,表示这里没人拦着游洄。
然而游溯不拦着,崇云考却伸出手拦下了要爆炸的游洄。游洄忍不住想骂娘,却见崇云考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小院的篱笆。
见游洄不明所以,游溯冲着游洄做了个口型:“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这里只有那个小王八蛋气死人的声音!
嗯?不对,白未曦的声音是怎么传出来的?
昨日游溯进入小院的场景游洄也是见过的,他清楚地记得,小院的大门距离屋内的小屋之间隔了起码三十步,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是游洄来,也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将自己的声音传出来。
游洄没见过白未曦,但游溯曾说过,白未曦从屏风中露出的身影显示他是一个身材瘦削的人,这样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白面书生,能把声音从屋内传出来?
不在屋内,难不成白未曦就和他们隔了一扇门?
但问题是白未曦的小院是用半人高的篱笆围出来的,院内的场景从外面看简直一览无余,游洄可以确定这个不大的小院子里确实是空无一人的。
见了鬼了,白未曦的话是怎么传出来的?
游洄眉头一皱,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不过下一秒,游溯就用手指指了一个方向。顺着游溯手指的方向看去,游洄发现大门和篱笆的衔接处,那里放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器械。像是一个圆筒,但圆筒一边窄一边宽,游洄真没见过这玩意儿。
白先生又秀了游洄一脸,成功将游洄的一脸愤怒变成了一脸懵逼。
此时,游溯对着大门作揖,说了一句:“今日是孤来迟,敢问先生,孤明日可否再来寻先生?”
白未曦:“既然殿下有心,那便还是此时吧。”
“既如此,孤明日再来,今日打扰先生了,告辞。”
被秀了一脸的仲牧将军一脸懵逼地跟在阿兄和仲父的身后,见离那座小院子远了,心想那位白先生就是三头六臂也应该听不到他说话了,游洄才问:“阿兄,仲父,那是什么东西,竟能将人的声音传出这么远来?”
崇云考道:“将军都没见过,老臣就见过了?不过这玩意儿……看起来确实有点熟悉的感觉。”
“什么?仲父,你快说!”
崇云考没有直接回答游洄的话,而是问游溯:“主公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游溯点头,竟然长叹了一口气:“确实,有点熟悉。”
游洄快被这两个人折磨疯了:“阿兄,仲父,你们快说吧。”
又幽幽地叹了口气,游溯才说道:“在《墨子》的《备穴》篇中曾经记载过一种‘地听’技术,将瓮口绷紧一块皮革放在井中,让耳聪目明的人去听,则可以判断敌方在哪个地方挖了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