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更加不屑了:“境界?你们一个个窝囊死算了!真是给我丢面子。”
野猫不敢呛声,凡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螃蟹高傲道:“也不想想,只要有我横腿老祖在,管他境界多高的修士,不都得在我面前乖乖跪
下吗?谁还在乎境界?”
野猫噎住:“话是这么说,可毕竟……”
“好了好了,”螃蟹眼睛周围的壳子略有些发红,“要不是你们非要我来,本老祖才不想出门。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担忧什么,与其想方设法对付绝顶山,还不如多讨好讨好你祖宗我。只要有我在,你们都能好!可你看看这,太阳晒的我都快干巴了,真是败兴。”
“不过,”螃蟹话锋一转,“既然来着一趟,也不能空手回去。这样,那就等小金收完债,咱们一道回去。”
“小金?”
金大疤瘌会意,立刻召集兄弟们吆喝道:“歇脚村的人听着,把你们挖的宝贝全都给我交出来,不够的就用人头来抵!”
“你,去推几辆车拉矿石。”
“你,去算账,清点人数。”
“你,去找绳子绑人。”
……
“你已经疯了。”恶子凭借朴素的判定方法,断言,“说什么彼岸,根本子虚乌有。你现在溺在水里难以喘息,看见任何像绳子的东西都必须死死抓住,眼睛根本看不清对错!你轻易相信那个骗子瞎说的东西,就不怕落入别人的陷阱?”
周尔曼平静道:“一个乡野混混没什么见识,编不出这么精细的传言来。这件事一定是从别处传来的,可以相信一二。”
“别处传来的也不一定是真,就算不是这个骗子编的,也说不定是其他大骗子的谎话,就为了把你骗过去。骗过去,然后,卖掉,不对不对,说不定是要吃掉!”恶子的语调稚嫩跳脱,用单纯的声音说着残忍的推测。
周尔曼无奈笑着:“是真是假,要去看了才知道。”
“那你的神呢?”恶子甚至感到委屈,“你明明有接触神的机会,为什么还要信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言,不信近在咫尺的神力。”
“我相信,”周尔曼摸了摸恶子的脑袋,微微笑道,“我信,全都信。”
恶子的黑眼珠放大,周尔曼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引起嗡鸣。
这位短发女人没有说谎,她什么都不信,也什么都信。
她用真心祈祷,向世间所有超越人力的存在虔诚俯首,不论对方是谁:
“如果神能听到,烦请救救我,告诉我该往哪里走。”
“什么神都好,菩萨和仙人也好,妖精和魔鬼也好,请帮帮我吧……”
“救救我……帮我……该往哪里走……”
玲纳睁开眼睛。
周围的村民已经被驱赶成几个队伍,有拉矿车的,有搬石头的,还有低着头听山匪们讲话的。
而她和几个年轻女孩在一起,通通被绑住手脚,所有人都被绑到一根长绳子上。旁边只有两个看守的山匪,一个腰里别着枪,一个抡着大刀到处晃悠。
女孩们低着头哭泣,声音从玲纳耳朵里过了一遍,让她偏了偏头,注意到唯一一个没有哭的孩子。
“你说,就是他们带走了小苗。”玲纳凑到丰收耳边。
丰收等着玲纳开口已经等了很久,没有哭也没有闹。
原本她一听到山匪这个称呼就会发抖,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小手悄悄拉着玲纳的袍子,居然不害怕。
像是带着某种使命感,丰收小声告状:“之前他们带走小苗的时候,也和今天差不多!这群人打着收保护费的名义抢东西,只要来歇脚村就一定要拉走矿石和女人,之前都是这样的,只不过之前没见过那只螃蟹。”
玲纳顺了顺小女孩的头发,提议:“那我们就跟着他们去看看。”
“呀?为、为什么啊?天甲寨真不是个好地方!很危险,你别去。”丰收好不容易稳定一点的小心脏,又被吓了一跳。
“因为我听见了,”
玲纳嘴角上扬,露出一排上牙,“听见有一个人在祈求我,让我救她。”
她就是听着这道声音来的,神的身份在迎接她。苦痛环绕的村子,悲剧源头的山寨,还有那只可爱的螃蟹。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让她迫不及待去天甲寨逛一逛。
【天气真好】
神力在玲纳身体里缓缓流淌,她开始哼唱某支熟悉的童谣。
哇!
丰收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星星。
竟然只是听到了别人的求助,就要亲自进到匪窝里去,完全不顾自己的危险!天姥姥啊……她怎么会这么善良,世上真的有这么善良的人吗?
之前丰收还怀疑她是不是好人,现在看来,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好人,是仙女,对,一定是仙女。
有山匪们的看守,村民们一个个苦着脸,就算有怨气也不敢发泄,哭的时候都不敢大声。
丰收应该像其它人一样眼泪涟涟才对,可现在她被绑在队伍中间,周围一片凄凉惨淡,她竟然挺着腰板,一点也不怕。
她想起来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姥姥曾经讲过一个故事。
传说天上是有仙女的,仙女心地善良,法力高强,会从长不出草的黄土堆里变出窝头,分给最听话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