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假的,一定是
闻灵淡淡道:“我是不是骗你,三娘心里最是清楚,不是么?”
吕代柔崩溃大哭。
一阵风吹过来,祠堂里的烛火跟着摇曳不定,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像是在照着一朵诉说着无尽愁苦的秋日残荷,雨水不停地在上头拍打着,像是永远不停歇似的。
闻灵心下一阵怅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已经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打算久待,抬脚就走。
“那碗药!”身后传来急切的哭喊声。
闻灵停下脚步,静静听着。
吕代柔趴在门框上,泣泪成行,满满的悔恨。
“往日是我对不住你,可是那碗叫你不能生孩子的药真的不是我叫人给你送去的”
闻灵垂下眼睛,淡淡道:“我知道,不是你。”
若非如此,她方才那一剑就不会是只削掉她几根头发那么简单了。
她扭过头,问:“还有什么话吗?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吕代柔嚅嗫着双唇,“杀他的时候,替我的几个兄弟多捅他几下也算是给他们报了仇”
闻灵轻轻点头:“好。”
死亡猛地插进了他的心脏。
虽然叶荣舟不在身边,但是闻灵回去的时候还是遇见了不少以结交为名义前来送礼的,将叶府门前围得是水泄不通。
闻灵勒马转头从偏门进,却不想那里也有不少人等着,多是些齐头整脸的女眷,见着闻灵,便一脸笑意,七嘴八舌地向闻灵问安见礼。
虽说如今身份要比以前要尊贵许多,但闻灵却没什么感觉,又一向习惯了别人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如今突然瞧见这幅阵仗,不免有些不适应。
“众位娘子,丞相今日出门办事,并不在家,你们有什么事还是改日再来吧。”
闻灵下了马,有些艰难地往里走。
一名白胖,讲话嗓门大的娘子对着闻灵赔笑,“瞧夫人说的,这就见外了不是?咱们这些人都是专程来看夫人的,丞相不在,夫人想必在府里带着无趣,正好我们几个可以陪着夫人说话解闷。”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些人要么是想通过自己向叶荣舟说好话,好求些什么,要么就是打算跟她处好关系,来日出了什么事,在叶荣舟那也好有个能说话的人。
当初对自己爱答不理里的,仿佛她是个烫手山芋,如今时移世易,摇身一变,她倒成了珍珠了,她着实有些佩服这些人的厚脸皮。
不过,闻灵也知道,世事如此,大家都是俗人,也怪不得她们。
只是这客,她是不能待的,她对待人接物并不擅长,并不知道这个女眷他们家在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到时若是一个不小心,给叶荣舟惹出麻烦来就不好了。
她欠他的恩情,总不能在这些事上给他找不痛快。
想到这,她却猛然一愣。
她现在竟然已经开始主动从他的角度考虑事情了
闻灵摇摇脑袋,将这一念头赶出脑海。
“夫人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一名女眷小心问道。
闻灵睫毛一颤,顺着她的话适时做出头晕的样子,忙有人高声道:“夫人身子不适,烦请各位娘子先回去吧。”
说着,便护卫着闻灵进去。
那些女眷都是长安有头有脸的人物,人家都下逐客令,明摆着不想招待她们了,她们此时也不敢再厚着脸皮进去,只是如此以来,今日算是又白跑一趟了,因此,不免对方才开口的那个女眷埋怨起来。
“今日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多什么嘴啊?”
如今好了,她们算是白在这里等这么久。
那被指摘的妇人也不恼,拿着金丝牡丹团扇捂嘴轻笑,指着她们道:“你们哪,可真真正正是几个榆木脑袋,没开窍呢。”
既然瞧出来人家不想招待你,再死乞白咧地凑上去,岂不是惹人烦,倒不如顺着她的意,帮她一把,说不定,她还能记着你感激你呢。
众人都不是傻的,叫她这样一说,当即反应过来,然而为时已晚,已叫他人掌握了先机,只能后悔方才自己没有聪明一点了。
叶荣舟到了第二日傍晚时分才回来,听说了这件事,不由哭笑不得,想了想,只觉得闻灵万分可爱,如今竟学起耍赖来了,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谢添见他一脸春意荡漾的样子,直接将脸扭向一边,有谁敢相信,他家阿郎已然将近两日没有合眼了?这幅样子,怕是再叫他熬个天都没有问题。
陷入爱情的男女啊,真是叫人发愁。
叶荣舟怕自己风尘仆仆的,一身汗熏到闻灵,便先去洗澡换了衣裳,然后才往闻灵房间大步走去。
“娘子。”开了门,却没见人,也没人应。
他又小声叫了句:“阿灵?”
这回床帐后传来微微的响动,叶荣舟轻手轻脚地过去,掀开青色床帐,只见美人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睡大觉,许是翻身的缘故,被子没有掖好,胸前白嫩的皮肤就那样漏出来。
叶荣舟俯身,在上头吻了一下,听见身下人轻哼,他又仰头吻了吻她的脸颊。
“怎么这样大了,睡觉还踢被子?”
这样的话,叫他觉得好似他和闻灵从小就在一处一般,心里温柔又甜蜜。
闻灵翻了个身,朝里躺着,叶荣舟脱鞋上床,从背后抱着她,给她掖好被褥,却在枕下摸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他拿出来看,那是一把上好的青冥短剑。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随后放回原处,贴近她,很快跟着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