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早上九点,联合空中服务社的机库。
阳光从高大的玻璃窗外射进来,如同巫师手中的一片剑光。厄尼尔提索与另外两名机师正在一架旧飞机上忙碌着。他们用一种涂料修补着机,那种液体使整个机库里都充满了一股刺鼻的气味。
门兹躲在他的办公室中,逃离了阳光与怪味的侵袭。他穿着海军蓝衬衫,打着日色领带。外面要一件褐色运动衫,上坐在办公桌后面,翻阅着桌上的一堆文件。那些著名的脸孔仍然挂在他身后的墙上,看起来就好像争着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向前探望。我推开门走进去,机库与机场上的噪音也同我一起进去了,但他没有抬起头来。
“什么事?厄尼尔?”他问。
“不是厄尼尔。”我说,同时把门关上。我穿着黄色马球衫,褐色长裤,同昨天一样,而它们看起来皱巴巴的,好像我穿着他们睡过觉。事实的确如此。
他的眉毛挑了起来,眼睛睁大了“见鬼,你到这来做什么?”
我拉过一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真是热情的欢迎,我还以为你想雇我呢。”
他扔下文件,脸上露出令人反感的笑容来“这有些晚了,不是吗?你看起来好像刚下火车。”
“我昨晚没睡多少觉。”
他的微笑如同他唇上的胡子一样直率“别对我说内特黑勒的良知发现了,这有些太迟了,是不是,孩子?”
“多迟,你认为?”
笑容消失了,他靠进转椅中,开始左右摇摆。“在太平洋飞行之前,我同艾米莉谈过迫降维哥的问题;在此次飞行之前,我又就厄勒克特拉旧话重提。但你不可能事事都准备好——而且你不能在水面上做演习。”
“要从最好的方面设想。”
他停住了摇摆“好吧,让我们首先假设她还没有迫降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然后再假设她在正确的时间里降低了襟翼,在空中滑翔,在水面上适当的高度上失速;之后,再假设碰撞之后飞机仍是完整的一体——一般说来,机尾会在这种迫降情况下折断——它鼻子朝下漂泊在海上,这种姿势是空燃料箱与沉重的引擎导致的。假设她与努南能安然无恙,根据厄勒克特拉的规格,在飞机沉没之前,他们还有九个小时。”
“即使有那些乒乓球?”
他皱起了眉头“什么乒乓球?”
“我听说他们在飞机的每一处闲置空间里塞满了乒乓球,以增加浮力。”
一阵嘶哑的笑声从他的胸腔中发出来“对我来说,那可是个新玩意儿,也许这会为他们赢得更多的时间。如果他们能把引擎都丢进海里,他们可以用那架飞机做条船,在海上漂流很长一段时间。”
“他们会那么做吗?”
“我在开玩笑,不过飞机上的确有救生艇和其他一些应急设备,但在那片水域里,他们最好待在机舱中,如果飞机可以漂流的话。”
“为什么?他们可以使用救生艇啊。”
他笑了一下,没露出牙齿,也没有幽默感“那是一片鲨鱼出没的水域,内特。你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我用掌根揉了揉灼热的眼睛“我不是试图想找到艾米莉和努南,我非常确信他们不在南加利福尼亚。”
又一阵嘶哑的笑声“你是一名侦探,是不是?”
“你说得对,保罗非常对!gp的确让艾米莉卷入了某种间谍活动当中。”
他又开始摇晃起来,眼睛半闭着,但很警觉地注视着我“现在我们还能对此事做些什么呢?”
“这里有很多富裕的共和党人,他们不喜欢fdr。”
“这是什么意思?”
我大笑起来“我几乎无法相信我会这么说,如果我父亲知道我在想什么他是一个共和党,而我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是一个民主党。”
“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把一只手压在他的桌子上“我昨晚对gp讲了些俏皮话——”
他的眼睛睁大了“你见到gp了?”
“是的,在他的房子里,离你的旧宅不远。我同他谈了一会儿,而在此之前,我和在那里工作的那位可爱的秘书聊了半天。”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你见到米勒那家伙了?”
“当然,他就像是美国情报员的典范。”
他靠进椅子里摇了摇头“你到底想做什么?别以为你也能让我——”
“你让我来的,记得吗?”
“那是一个月以前的事!”
“正如我所说的,我同gp讲了些俏皮话,打算把这个动人的故事讲给论坛报听,我不认为这是个坏主意,应该有人站出来揭露那些总统们所做的错事,如果他们还没有遭到刺杀的话。”
他举起双手,似乎在平衡着某种不可见的东西“这样做对艾米莉有什么好处?”
“可能没有什么好处,但可以把gp那个疯子置于尴尬的境地。每个人,上至白宫,下至哄骗琳蒂小姐去做间谍的人,都会发现他们自已被登在头版头条上,他们会失去工作,或被投进监狱。”
“你昨晚根本没睡觉。是吧?”
“我睡子两个小时。在太阳升起之后,你不喜欢我的主意吗?”
“直接干掉gp不是更容易些?”
“我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我要他首先遭到舆论的谴责。”
门兹盯着我看,似乎我是个疯子“你不是开玩笑,是吧?”
“一点儿也没有开玩笑,你让那个妄自尊大的混蛋上你的飞机,我在空中把他扔下去,说定了?”
“你需要休息一下”
“我到这里来不是找你资助我的调查,门兹,这不是工作,你可以称它为‘商业休假’。我所需要的,只是一点点信息,一点点帮助,我需要靠你找到一些人,同他们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