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池钺那边走了一步,声音陡然阴沉:“妈的……养个儿子养成仇人了……”
“就是因为你养过我,所以我今天在这里。”池钺盯着池学良,眼睛里是怜悯和蔑视。“不然你以为我还会再回来吗?”
这句话轻而易举激怒了池学良,他猛地往前一跨,伸手一把拽住池钺的衣领,一拳挥向他的下颚!
池钺没有躲开,生生挨了这一拳,和他扭打在一块,茶几在混乱中中被掀翻,东西砸了一地。
池学良很高很壮,但酒精中毒快掏空了他的身体。可池钺毕竟还未成年。室内的互殴声混着窗外凄厉的风号,最后结束于“砰”的一声巨响。
池钺把池学良压在地上,死死按住他的脖子,而池学良手中摸到的洋酒瓶已经碎了。
粗重的喘息声中,池钺感受到头顶有些湿润,粘稠的液体缓缓流过,顺着额头和脸颊一滴一滴落到池学良前襟,红色的,出浓重的腥味。
池钺没有去擦头上脸上的血,他一只手掐着池学良,飞快摸到一块沾着血的酒瓶碎片,抵在池学良喉管。
他的右眼被血模糊得有些视线不清,但还是能看见池学良已经被掐得面目通红,眼睛一片血红。尖锐的玻璃能够轻而易举挑开脖子上凸起的青筋。
池钺把玻璃抵深一点,在血腥气里开口,气息和声音都不太稳。
“别找我。”
池学良一拳挥到他脸上,因为缺氧力气很轻。池钺没有撒手,一双眼睛死死透过血色盯着池学良,又重复了一遍。
“别找我,别打扰我的生活,别打扰我身边的人。因为我真的会杀了你。”
“听懂了吗?”
眼看池学良就要窒息的时候,对方终于点了头。
池钺松开手。
池学良瘫倒在地上剧烈咳嗽,池钺收拾好自己的包走到门口。想了想又折返回池学良身边。
池学良扭头看他,眼里仇恨夹杂着惊恐,听见池钺开口说:“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玻璃还在他手里,他握得很紧,几乎嵌入了皮肉。直到下了楼,他才把手里的碎片扔在旁边的绿化带。
一出门,外面风更大了。
这样大风又寒冷的天气里没有人愿意出门,小区门口的人并不多,天色也暗,但池钺还是把卫衣的帽子拉上去,遮住了满头的血。
这个时候精神完全松懈下来,池钺才感觉到头晕和恶心。他不知道自己大概流了多少血,浓重的腥味充斥着他的鼻子。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在要不要去医院上犹豫了一秒。
随后他拿出手机,给林子曜打了个电话。
林子曜接到池钺电话说他在绍江的时候还以为在做梦,直到开车接到人,池钺坐上副驾,一转头脸上全是血迹。
“操了。”林子曜没忍住骂了一声,“你爸打的?”
“嗯。”
“那怎么办,去医院?”
池钺毫不停顿:“不,去你那。”
“抽屉里有湿巾。”林子曜打着方向盘,脾气很暴躁。“这得缝针吧,你他妈死我那怎么办?”
“不会的。”池钺拿出湿巾擦干净脸上的血,反而更冷静。“我一早就走,回宁城。”
林子曜跟看怪物似的看了一眼池钺。
“那你他妈回来干嘛,挨揍?”
池钺也看向林子曜,擦去血迹的脸上神色自若,甚至冲着林子曜笑了一下。
这是林子曜第一次看见池钺笑意这么明显,他听见池钺的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像是再也没有什么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