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得极慢,话中透着真意。
卞琳一时分辨不清,这股真意是延续自前面男人叫她相信这些话是瞎编的,还是他曾经当真起过那样的誓言。
然而,无论是哪一句是真话,都同样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
她浑身像着了火,心室里泵动的、血管里流淌的、毛细血管里浸润的血液瞬间全部被点燃,沸腾着在体内四处冲撞。最终,化为一道滚烫的欲流,从她腿心漏出。
卞琳浑身一颤,心慌得咚咚乱跳。不明白瞬间的身体反应为什么会是这样的,难道变态也是可以传染的吗?
她脑海里一阵天旋地转,视线渐渐聚焦在眼前这个从前亲密无间、现在敌我难分的男人身上。她很想甩他一个耳光,可身体轻轻颤抖着,搭在男人肩膀上的双手像两块烙铁,又烫又沉。
最终,她只是撇了撇嘴,淡淡地说:“你太变态了,想不出比你更变态的……你那么说肯定过关了。”
“世上比这荒唐的事不胜枚举……”卞闻名轻叹一声,接收到女儿疑惑的目光,他粲然一笑,“只是不能由爸爸来告诉你。如果宝宝从爸爸嘴里知道,就会以为爸爸也认同那些事情;或者爸爸为了掩饰自己的变态,会包庇更多的变态,把自己安全地隐藏在一群变态之中。”
卞琳在心底暗啐,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世人都说官官相护,可是男男相护不是更普遍吗?
男人们操羊、操蛇、操摩托……坏事做尽,似乎只要感叹一句“是男人啊”,就能轻轻放下,无人深究。
她这么想着,绯红的脸颊染上一层更深的愠色,水汪汪含羞带恨的双眸也如电般摄人。
看在卞闻名眼中,却只觉得女儿明净如清泉、灿烂若星辰。他很想亲一亲、摸一摸她的双眼,将他生命中的唯一抱进怀中,向她保证只要她不喜欢的事都不会生。
可是,他刚刚才说了亵渎她的话,哪怕他是为了解开一个误会。他知道,有些话他一旦说了,会彻底改变女儿对他的看法。就像当初,他说了这番话,也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他对女儿的看法,直到后来在一个偶然场合,他才现他已经走得太远,再也无法回头。
他这样不加修饰地原话告诉女儿,一是因为他认为没有必要撒谎,难保将来不会有人将这些当作花边新闻讲给女儿听。二是女儿从小的性格就是要么不说、要么有话直说,他们从前那么要好,或许正是因为他能用她喜欢和习惯的方式对待她。
克制着想要亲亲女儿、抱抱女儿的欲望,他继续平稳地解释道:“确实过关了,有雷蒙的担保,另一方面他们也需要我加入。”
听到雷蒙当时在场,卞琳好奇地问道:“雷蒙是从那时……”
“应该是,据他说比和人的关系简单,而且十分引人入胜。”
卞琳顿时一阵牙酸,右侧的脸颊忍不住皱成一团。
“感到恶心吗?”
对雷蒙和伊迪斯吗?卞琳想了想,好像没有。她摇了摇头。
为什么刚才对卞闻名可能配合仪式反应那么大?卞闻名没有问,卞琳自己倒是琢磨起来。
她很快有了答案:雷蒙只是一名陌生男子,她一辈子都不用和他哪怕握一次手。
如果卞闻名不是和羊,而是和别的女性呢?脑海里浮现卞闻名和面目模糊的女性翻云覆雨的画面,她晃了晃脑袋,仍然感到十分不适,甚至难以接受。
她试着将乔安娜的脸安了上去……
顿时一阵反胃,她又想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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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琳想,或许她在思考一个弗洛伊德式的问题——子女为了独占父母全部的爱,倾向于期望父母之间保持一种纯洁的关系。
如果他们一定要结合,基于这种行为是自我诞生的必要条件,也只好无能为力地原谅一下。
那么为什么乔安娜和小舅的情事并没有引此类不适呢?
卞琳不是一个怯于思考的人,这一次的答案,却让她感到一点点失望。说不清是对自我,还是对生命,抑或是对这个世界。 她想,如果有一天,她能够确信卞闻名有一个确定的床伴,她可能可以完全告别这些虚幻的期待。
卞闻名始终注视着女儿,见她一会摇头一会皱眉,表情多多,变幻不定,不由紧张起来。
“宝宝,累了吗,还是不舒服?”
卞琳摇摇头,只答声“困了”,头搁在男人胸前,阖上双眼不再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