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过这么多封,大多数叙述的文字都十分平和,但实际上,每一封他的内心都在痛苦挣扎。
没有回信,得不到任何回应,他栽进去,一连写了几十封,满身疮痍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不如就停在这里。
他当时想着,不再去想念段京淮的生活也可以是新生活。
他“踌躇壮志”、“野心勃勃”,试图将缠绵的思念连同信件一同丢进邮箱内,锁上,走出邮局。
可第二天又被打回原形。
“好难。”时屿轻声说。
段京淮低垂下睫,掌心落在他的后颈轻抚:“忘了我很难?”
时屿翳了翳唇,他从沙上直起身来,半跪着坐到段京淮的腿面上,搂住人的脖子,嗓音轻而柔软:“不给你写信很难,不想你很难。”
他略微低头,唇一张一合,缓慢又清晰地说:“不喜欢你也很难。”
段京淮喉结滚了滚。
他鲜少听到时屿说这种惹人脸红心跳的情话,抚在他腰间的指节动了动,有青筋隐隐崩起。
“那个……”时屿浓眉的睫毛扫过眼睑,眼神略微躲闪了一下,声音也低下来,“刚才有句话是假的。”
段京淮顿了下,挑眉:“哪句?”
他坐在男人腿面上,两道混热的鼻息交织,嗓音喑哑:“缠着你……后面那句‘不是我’。”
段京淮太阳穴青筋一跳,他再也难以自持,禁锢着人的腰,略一翻身,将人压在沙里。
他低下头,轻咬了一下时屿的耳廓,声线压得低:“撒谎是不是该罚?”
时t屿撩起薄红的眼尾,一双眸含了水般清亮,他伸出手臂搂住段京淮的脖颈,轻声说:“那你罚我吧。”
夜有些凉了。
落地窗外水红色的天际变成了藏青色,如天鹅绒丝绸般艳丽。
时屿微微喘息,他将指节深深陷进柔软的沙内,出神地问:“如果你收到了这些信,你会怎么样?”
他眉梢微挑:“你希望我怎样?”
“起码要回一篇吧,”他喃喃地说着,手有些使不上力气,哑着嗓子说,“只有几个字也可以。”
这简直就是他每天都在盼望的事情。
段京淮吻着他,密密麻麻的酥痒在颈侧流连:“你写这么多,我只回你几个,不会觉得不公平吗?”
时屿说:“喜欢哪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曾经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厢情愿,从无数期待中心灰意冷,他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能知道段京淮对于这些思念的感想。
没曾想过还能跟段京淮坐在一起读信。
段京淮抱着他,声音温柔到极致:“我想如果我能收到信,我会高兴到疯掉,你能想象吗?”
“我会写几百封,几千封回给你,我会让我的信件把你常去的那个邮局的邮箱都堵满,让你每天拿着麻袋去收,一次性都装不了,气喘吁吁地扛到楼上去,边上楼边骂段京淮是混蛋。”
时屿笑出声来,温润的眼睛里有光亮起:“你这分明是报复我吧。”
段京淮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