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说起来……其实不复杂,并且我必须得承认,除了成实医生的因素以外,我自己……也有些茫然。”
津木真弓觉得自己刚刚大概那两口酒喝得太急了,导致头脑有些晕乎,倾诉欲也变得强烈了起来。
绿川光见她的样子,伸手扶起她,“去沙发上休息一下吧。”
她点点头,顺着他搀扶的力道站起身。
从餐桌到沙发的距离只有短短几步路,津木真弓却觉得脚下有些虚浮,绿川光一只手扶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环在她肩膀的外侧,却依旧十分知礼地,连触碰都没有,只是虚虚地挡着,以防她摔倒。
两人走到沙发上坐下,绿川光看她直接靠倒在沙发上,像是有些歉意。
“……抱歉,我不该准备红酒的。”
他从桌上拿过茶具,翻过倒扣着的茶杯,冲了一杯茶。
浓郁的茶香似乎有些冲淡了津木真弓浑浑噩噩的神志,但不知为何,她看着绿川光冲茶的姿势,突然脱口而出。
“绿川先生是做什么的?”
津木真弓:?
话一出口,她自己先愣了。
……明明,只是心里想的来着。
怎么就这么顺口地问出来了?
绿川光冲茶的姿势一顿,随即像是笑了一声,“我看上去真的不像酒吧驻唱吗?”
“……确实不太像。”
“为什么呢?”他继续问。
“因为……绿川先生看上去很神秘,也非常全能。”
一问一答间,津木真弓的话有些刹不住车,几乎是无意识地在往外蹦那些自己的真实想法。
“推理能力很强、身手也不弱、唱歌好听、做菜做饭,甚至茶道方面似乎都有涉猎……”
她接过他递上的茶杯,感慨道:“你们……都需要这么全能的吗?”
她本是想感慨“你们卧底都需要这么全能的吗”,好在仅剩不多的理智让她把最关键的两个字咽了回去。
但绿川光似乎对她咽下去的部分很感兴趣,他侧头,轻声追问道:“你口中的‘你们’……是谁?”
“……你和安室先生呀,你们不是朋友吗?”
她定了定神,本想说些瞎话遮掩一下,但却不知为何,觉得脑中朦朦胧胧地遮掩着一层薄雾,半句瞎话都编不出来,只能挑了“真实”的部分加工。
“安室先生既然是侦探,那绿川先生应该同他差不多吧?”
她长叹一口气:“你们侦探都这么全能的吗?”
绿川光低笑了一声,“真弓小姐也是侦探,这个问题,需要问我吗?”
“……那我还是没你们那么厉害的。”她谦虚得真心实意。
绿川光往她喝光的杯子里继续倒入茶水,“不说我了,刚刚真弓小姐说需要找对象倾诉的事……是什么?”
两杯热茶下肚,津木真弓觉得那丝仿佛醉酒的混沌感从脑中渐渐抽离,理智重新主宰了思绪。
“就好比……给绿川先生打个比方。”
她斟酌着、真假混杂着开口。
“就好像在这之前,我都将这一切当做一场游戏——我是说,探案、破案……就像闯关游戏一样,无论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甚至包括同伴与我自己在内,都像是游戏中的……角色。
“我抽离地看待这一切,仿佛只是设定好的程序,有人死亡,有侦探来破盘,破了案,通关——仿佛既定的程序。但成实医生让我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虚幻与现实的边界在这一刻模糊,津木真弓无法再用“旁观者”与“玩家”的视角来看待一切,身边的人在她看来也不再是“纸片”与设定好的“程序”。
他们与“人类”一样,拥有自己的过往、执念与喜怒哀乐——当这些“纸片人”的一切都与人类没有差别时,她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将他们看待为“虚幻”。
“将一切视为‘游戏’与‘闯关’……原来这就是你自我保护的方式吗?”
绿川光像是听到了很有趣的事,玩味的笑容被刻意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