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余前还在监国执政的裴太后不发一言。
“你们问问自己,当真没有女人才学出众胜过你们么!”
桓玉看向哑口无言的众人,声音和缓有力。
“看诸位的意思,女人似乎不是人一般。”
话音方落,忽有太监前来通传:“启禀圣上,陇右传来捷报,有来使求见!”
谢衍霍然起身:“宣!”
来使是一名桓玉颇为眼熟的小将,让殿中众人眼皮都跳了起来——原因无他,来使是个女人。
陇右镇北王妃手下有不少女兵,还有许多是曾经跟随女将的人。这事朝中人心知肚明,却也没说些什么,毕竟她们杀敌还算英勇,且没有如同女将那般战功太过显赫又一心要压在他们头上的,即便立功求赏也多求金银。
她们不敢再讨功劳。
可今日这个来使却彰显了某种微妙的改变,因为以往数十年见陇右来使从来都是男儿。
来使看起来年龄不大,声音还脆生生的,仿若没看见满殿人,寻了个空地先向谢衍和太后行了礼,才抱拳道:“不日前突厥进犯,世子妃带兵大败沙蝎部,斩其首领,特以此来恭贺太后寿辰!”
镇北王世子的世子妃出身寒微,是曾经跟随秦访晴的女兵之女,同镇北王世子是青梅竹马。
而沙蝎部则是突厥诸多部族中格外骁勇善战的一支。
裴太后也少见地大笑起来:“甚好!”
而来使则是又拜向了谢衍,出声道:“王妃听闻圣上已为女将的‘悯生’剑觅得良主,特此恭贺!”
她看了一眼身侧的桓玉,高声道:“年初桓家娘子途经陇右前往西蕃,曾赠王妃兵书一卷,教授世子妃改良火药之法,大败沙蝎部,桓娘子也有功劳!王妃说这样的人,足以与悯生相配!”
桓玉道:“我不过纸上空谈,是王妃及世子妃殚精竭力。”
在途经陇右时,她遇到了带人采硝石的世子妃,在双方得知身份后她应下了前往镇北王府的邀约,还见到了沙场上的伤兵。
她没什么如同女将那般带兵打仗的天分,却读过许多后世的兵书,便将自己关在房中默出了厚厚一沓纸,希望能聊表寸心。
如今也算得了个好结果。
桓玉看向庆和殿中神色各异的人,心中隐有叹息。
她对这因自己而起的满堂闹剧有所意料,是以无怒也无怨,只觉应当是这样的走向,毕竟世道如此。
可如今公理、道义、才德、人和皆在己身。
——这世道,合该为她让路。
裴太傅不知晓还有这样一桩事,一边面露得色一边嘟哝她不事先告知;桓谨俞瑛称一句容光焕发也不为过,腰挺得笔直,似乎在蔑视这堂中身居高位却无德无能的人;混在士族子弟里的王言之还在扰乱人心,说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国子监助教,教得还是算学,这些人的反应也太大了些,难不成是觉得自己不如一个小娘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