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瀾低頭收銀票的時候,沒注意到張九如給小滿使了個眼色,小滿悄悄出去了。
下午張九如就要走,兩人不捨得浪費一丁點時間,耳鬢廝磨在屋內待了半日,分別前張九如在寧瀾耳邊低聲念「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張九如走了之後寧瀾在床上躺了半日,什麼也不想干,很久才掙扎著起了身,去找村長和族長了。
「修路,當真?」聽了寧瀾的想法,寧建民和寧建邦都有些激動。
「寧瀾,這可是大事兒,你再好好想想,」冷靜下來寧建邦勸道,村中路雖好修,也得花上上百兩銀子。
「建邦叔,建民叔,我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寧瀾點頭,要想富先修路,洞溪村的路坑坑窪窪的,一下雨更是泥濘的不能走。村中只有一條路勉強能容車通行,所以馬車牛車除非必要,一般很少進村。而村民要想去鎮上就得在村頭坐車,從村尾走到村頭就要小半個時辰。
村中的路,當然不會奢侈到用青磚,只需要用黃土加鹼高溫鑄成土磚就可以。這是漢代流傳下來的法子,即可保證日常通行,又能保證不會亂生雜草,只要不經常過非常重的車,用個上百年不成問題。
私人修村裡的路,官府不會過多干涉,但是要大量挖山中黃土就得上報了。這時山林都是官府設專門機構管轄的,老百姓平時獵個野物摘些野果野菜都沒事,涉及到破壞山林結構就是很嚴重的事情了。
而且村中的路要擴寬,難免要占到一些私人土地和荒地,占用荒地也得縣衙的人過來測量登記。
縣衙那邊自有建民叔去跑,最難的反而是和村里人的溝通,一是其他家族,你不出錢就要出力,不能白占好處。二是占用的私人土地賠償問題,這得一家一家溝通講明利害讓人家自願才行。
路該如何修規劃了兩回,第一回就是有人死活不同意占用他家的地,怎麼賠償都不行,最後只能改道,這一改道就要多花二十兩銀子。
所以修路這事,有人得了錢,有人卻要白白出力,那些個心裡不平衡的就罵到了寧瀾家門口,「黑了心的,這路我們怎麼著都能走,天天來來往往都是找你買東西的,憑什麼讓我們出力幹活。」
「可不是,有錢人沒幾個好東西,唯利是圖。」
寧瀾都要氣笑了,鬆了手中的繩,把小黑和阿黃放了出去,那些人就作了聲,只敢背小聲嘀咕,「要我說,還得讓他賠我們錢呢,我家門前的路都被走壞了。」
「可不是,走,找族長去,讓他賠錢。」
看著遠去的幾人,寧瀾吹了個口哨,「阿黃小黑乾的好,回家給你們煮肉吃。」
「汪,汪。」
修路的事還沒說好,村中傳來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寧二叔寧二嬸死了,寧安不知所蹤。
「死的可慘了,毒蛇咬死的,」作坊這邊大家幹著活嘴裡議論的也是這事,「聽說寧二的手被老鼠啃了半隻,也不知道是活著被啃的還是死後被啃的。」
「也算他死後做了件好事,起碼毒死幾隻老鼠。」
總之說什麼的都有,有人罵活該,有人說是報應,也有人替寧安惋惜,反正紛紛擾擾已經和寧瀾沒有關係了。
寧二一家被逐出村後,就在山上一處破屋生活,被族譜除名就是無姓之人,走到哪兒都會被人看不起。族中有族規「在外改過自,仍許親房保其回族歸宗。」一家子還抱著能回來的想法。
只是誰也沒料到是這麼個結局,寧爺爺寧奶奶不肯出面,兩人的屍骨只能被山中動物啃咬了,最後族裡拿出幾十文錢,請兩個混混挖坑把他們就地埋了。
村里吵吵嚷嚷了兩個月,修路的事才定下來。寧瀾爽快的出了12o兩銀子,多退少的族裡補。
剩下的事自有專人去做,寧瀾唯一要求是先從兩個作坊開始修。這一修路不知道要耽擱多久,好在元白元青和劉承包括常來的貨郎都提前拿走了一批貨。
還有一件值得高興的事,阿黃揣崽崽了。揣了崽崽的阿黃脾氣暴躁,吃飯也不怎麼好,寧瀾不敢讓它再去作坊跑了,只每天飯後帶它散散步。
為了保證營養,阿黃一日三餐寧瀾都親自盯著它吃,狗狗孕期容易缺鈣,寧瀾還專門買了一頭奶山羊。
照顧懷孕的狗狗是很費勁的一件事,寧瀾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小黑也拉去絕育了,兩隻狗狗一起照顧。
小黑絕育之後,低落了好幾天,小九和泡泡兒幸災樂禍了好幾天,現在大家都是丟了蛋蛋的,這世界就該這麼公平。
山羊家裡沒地兒養,就養在了作坊那邊,那裡河邊長出了許多苜蓿草,正好鮮草飼料不用準備了,每日只需備好干飼料,偶爾泡些黃豆給它吃就好了。
家裡還有兩個要補身體的孩子:寧磊和阿北,一頭奶山羊每日產的奶量剛剛好夠分。
寧建民過來說修路銀子去處的時候,又退回來二十兩銀子,原來是寧致文聽聞此事也捐了二十兩銀子,這多出來的錢族裡和村里自然都不會昧下。寧瀾沒有收,而是交給族裡置辦兩輛牛車。
一輛牛車用來幫助村里孤兒寡母、行動不便的老人耕地,這些人平時就靠家中的地過日子,卻因為勞動力不夠,地里出息少,勉強餬口。別的人想借用就要出錢或者出東西,倒也不會讓族裡貼錢養這頭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