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中年男人并没有探究苏火未说完的话语,他和村中的其他人好像根本不关心他们这些外来者说了什么、想说什么,他们只关心他们会不会留在村子里、会留多长时间。
村长是一位老人家,脸上满是皱纹,但活动能力还凑合,说话时咬字也很清晰,他直白地告诉外来者们:“不欢迎留宿。”
柏寒:“我们在村子外圈待着也行。主要是我们实在不敢入夜后到处乱走,我们在那林子里看到了……骨头。”
村长笑了一下,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柏寒:“小姑娘,你怎么肯定这个村子里就没有那样的……‘骨头’呢?”
四个新人都略微抖了一下。
柏寒:“虽然经常有人说‘人比鬼更可怕’‘尸体不会害人,活人才会’,但没有实际经历过非常可怕事情的活人还是更愿意待在活人身边,不愿意靠近代表了死亡的东西。”
侯卞心想:说得非常诚恳,但问题是我们这一队里就没活人啊。而且负司不正是千方百计地让我们经历可怕事情吗?
村长感知不到侯卞的吐槽,他一一与负司员工们对视,最后视线落到了满眼懵懂与好奇的小绒毛身上,问:“你们的想法呢?都和这个小姑娘一样,更愿意留在村子里?即使我明确告诉你们村子里有危险?”
木休真情实感地语带哭腔:“我不想再被蚊虫咬了。”
易昌雯:“我怕蛇。”
苏火牵着木休的手,说:“我要保护我的女朋友。”
侯卞:“能不能给我些热水?我想给猫冲点奶粉。”
程择:“我作为队长,认为在这个村子里待一晚上,比在林子里过夜强。”
也不知道是剧情作用,还是一行人的表现真有足够的说服力,总之,村长同意了让他们留下,并说出了任务背景介绍中的警告:“入夜之后、天亮之前,不管你们听到什么,都不要走出屋子。把窗帘拉好、远离门缝,别往外看。”
一队人连连答应,连小绒毛都喵了一声。
村长:“明天天亮之后你们就立刻离开。不用再来与我或者其他任何村民打招呼,直接走就行了。”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小绒毛,嘀咕一句:“可惜不是成年黑猫……”声音极轻,只有小绒毛和两个老员工听清了这句。
侯卞很费力才憋住质疑,他觉得村长的要求自相矛盾。
侯卞:一开始不愿意让我们进村子里住,那么我们在天黑不敢乱走的情况下必然会在村子不远处露宿,就相当于一直在“屋外”;而当同意了我们住在村子内后,又反复强调我们必须一直待在“屋内”。所以这个村子里的人到底是希望我们在屋外还是屋内?
侯卞不敢将这个质疑说出来,怕村长恼怒之下反悔不让他们留宿了,那会违背任务指示。虽然老员工明确说了任务可以不做,但自己一个新人也不好上来第一场任务就打水漂吧?再说那两个老员工的话还不一定可信。
领他们来见村长的中年男人又领着他们到了临时安排给他们的住处。这住处是整个村子里距离他们来的那个密林最远的一个屋子,而且应该也是全村最破的一个屋子。
中年男人看出了他们对屋子条件的一言难尽,冷声道:“我们村没有招待外客的习惯,所以也不可能给外客准备舒适旅馆。”
柏寒露出客气的笑容:“我们只是住一晚,不会挑剔条件的,能挡风遮雨就好,主要是看这云层,今晚很可能会下雨。”
中年男人没接这话,只说:“已经很晚了,现在就进屋吧,明天天亮之前都别出来。”
柏寒:“好,我们会小心的。”
中年男人没有盯着他们进屋,直接转身离开。
等中年男人走后,柏寒和程择先在屋外绕了一圈,然后才招呼新人们全进了屋,锁门、关窗、拉窗帘,屋内立刻陷入黑暗。新人们的呼吸一开始都略重了几分,然后是刻意的放轻。
程择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问:“怕黑吗?”
木休:“不太适应……”
屋中唯一的桌子上发出一点轻响,然后屋内亮了起来,是柏寒打开了一盏充电灯。
新人们松了口气。
程择戏谑道:“看看自己的数据,是不是又小有收获?”
苏火:“……是有收获,但……太特么累了……”
易昌雯:“觉得自己又要脱发了。”
程择看着易昌雯,说:“这个你倒是不用再担心了,我们已经失去了脱发的自然条件。”
易昌雯指指屋门,又指指自己的耳朵,悄声问:“外面没有……?”
柏寒:“没有偷听的。这屋子与其他所有屋子之间都有不短的距离,而且附近也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侯卞:“送我们过来的那人离开时步子有点急,我觉得村民在入夜后也不会或者不敢轻易到处走动。”
木休:“村民之外的……东西呢?这个地方是有几率存在……非人的吧?”
程择看着木休:“你是不是本想说‘鬼’?但这个字到嘴边了你又觉得不吉利,于是在心颤中给换掉了?”
木休抿唇,在黯淡的灯光下脸色显得格外难看。
苏火问柏寒:“那个灯的亮度能调高一些吗?”
柏寒:“最好别太亮,入夜后会很打眼。”
程择:“村里人让我们不要从门缝往外看,可这屋子,有缝的哪里才只门啊,我坐在这里抬头就能看到星星。”
整个屋子里,家具除了桌子外,还有一张床、两张椅子、三张凳子,倒是足够他们六人都坐下。而且东西破归破,却意外的干净,尤其那床单,仿佛是刚晾晒过不久,甚至还能隐约闻到阳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