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桥身子弱,又刚成婚不久,加上王贵又是横死,两家离得又近。李大成怕冲撞了,嘱咐沈桥不要出屋,早早的在大门外,还有各个门口都系了红布。
窗外风声鹤唳,夹杂着时断时续的泣声,这一夜怕是不会太安稳了!
错付春宵
夜色正浓,月色被浮云遮盖,墨色的空中只余几点暗淡的星光。
床上一人一狼崽挨在一起,睡的正香。这小家伙就是吃定了沈桥心软,一直要贴着他睡。李大成把小狼崽从沈桥怀里揪出来,放到炕尾,自己搂着夫郎刚准备睡觉,外面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嗯……”沈桥迷迷糊糊的哼了一声,他刚睡熟,但心里记挂着禾哥儿的事,睡的并不踏实,有点动静就惊醒了。
猜想可能是王家人过来找禾哥儿,想穿上衣裳出去看看,刚起身,就被李大成摁下了。
“外面凉,你别动,我去看看。”李大成说着拿起一旁的衣裳就往身上套。
“我想去看看禾哥儿,……”沈桥撑起半个身子,还是想出去看看,王家那边断断续续的哭了半宿,弄的他心里也慌慌的。
“不许!”李大成坐在炕沿上穿鞋,听了沈桥的话,立时回绝。
外面乌漆嘛黑,天寒地冻的,就算不怕冲撞上,刚睡醒就往外面去,少不得染上风寒。沈桥身子本来就弱,李大成生怕他再受了凉,染了病。
话说出口,又怕语气太硬,把人吓着,连忙回身抱了抱炕上的人:“听话,这会儿外面正乱着,小桥先别出去。禾哥儿那你不用担心,他只要按我说的做,保管没事。”
沈桥刚睡醒,人还有些懵懵的,心里惦记着禾哥儿,就有些着急。两人相处了这些时日,他对李大成的性子一清二楚,也没往心里去。
“我不出去,就在屋里,你快去吧,小心胳膊上的伤。”沈桥乖乖的答应着,想到李大成身上的伤又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
外面的敲门声愈加急促,李大成顾不上多说,关好屋里的门,冲着外面喊了一句:“来了,别敲了!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
敲门声果然嘎然而止,李大成打了个哈欠,装作刚刚被吵醒的样子。
门外的王有善夫妇交换了个眼神,对上李大成都是一脸的谄笑。
“大成啊,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要不也不会深更半夜的来叫门。实在是那边没有个主事的不成,我听说禾哥儿在你家住着,这不来叫他回去,家里一摊子事呢!”
王有善媳妇见李大成没说话,也跟着帮腔道:“就是,你说说这事出的让我们亲戚也跟着为难。我那六兄弟没了,他嫡亲的哥哥也不知去了哪,我那个三婶子听说儿子没了,都哭晕了好几次了,这会儿大夫还在家里没走呢,这医药费还没给呢!”
“禾哥儿,你快跟我家去吧,家里还一堆事等着呢!”王有善媳妇说着,见院里没动静,又朝里头喊了两声。
王有善夫妇典型的无利不起早,要说他们会这么好心给亲戚帮忙,打死李大成也不信。
“这人是在我家里住着,可那日被王贵逼的寻了短见,医药费还是我给垫付的。眼下人虽然醒了,却连路都走不了,怕是也理不了事。”李当成语气淡淡的,叫人听不出情绪。
王有善看了媳妇一眼,讪讪的开口:“这总得让我们进去看一眼,若是真病的起不来身,我们也好回去有个交代不是。”
李大成没开口,眼若寒芒,目光冷冷扫过王有善夫妇,无端的让人生畏。
王有善夫妇此时已经后悔揽了这个差事,本来以为可以从中捞点好处,谁知道遇上这尊冷面佛。
李大成打死野猪的事在村里传的人尽皆知,王友善还真怕他一生气就动手,那自己可讨不到一点便宜。
风声呼啸,王有善夫妇紧张的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以为这事没了转机时,李大成才慢慢的开口。
“人就在那屋,你们愿意看,就自己过去看吧!”
“哎,好。”王有善夫妇见他同意了,连连答应着,抬脚就要往院里走。
“等等,身上的孝服除了。”李大成眉头皱起,幽深的双眸微微眯起,语气冷咧,如寒冰刺骨。
“哦,对对,你瞧我们这一心急都给忘了,这就脱,这就脱。”王有善用胳膊碰了碰媳妇,连忙脱下身上穿的孝服,扔在大门外。
“这下成了,我们进去看看,回去也好回话。”王有善脸上挤出一抹笑,硬着头皮开口。
李大成没说话,冲着禾哥儿住的厢房点了点头。
王有善夫妇进了屋,立时光上了门。
李大成并没有跟进去,自然也没有偷听别人墙角的癖好。他独自站在门口,朝王家那边望了望。
漆黑的夜幕里,王家门前一对白色的灯笼高高挂起,烛光摇曳,发出微弱而冷清的光,在夜里格外显眼。
他们两家中间还隔了几户,饶是如此,都能清楚的听见王家嘈杂纷乱的人声,想来得到消息的亲戚都赶了过来,瞧着明日有的热闹了。
王有善夫妇没用多少功夫,就从禾哥儿屋里出来。虽不知说了什么,单从二人眼中那抹转瞬既逝的贪婪,也能窥见一二。
既然他们心中已然有了计较,李大成也并未同他们多说什么。反而王有善夫妇满脸堆笑的一顿道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办的不是丧失,而是喜事呢!
送走了王家人,李大成关了院门,回到屋里。见沈桥还没睡,点了油灯,斜靠在炕上,补着白日那件未补好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