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惜媚想了想,只道:“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郁持被堵得一梗,却也无法再说什么,只能阴着脸任由她离开。
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门也再次合上,他独自坐在寂静的办公室内,深吸一口气仿佛还能隐约闻到她留下的淡淡馨香。
他拾起沙发上一张照片,放到眼前冷冷注视着,另一只手已经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随后放到耳边。
“按我之前吩咐的做吧。”
简洁的一句话说完,他挂掉了电话,也随手扔掉了那张照片,后仰靠到沙发背上,眼神失焦地凝视虚空,发出一声似愉悦又似阴森的短促笑声。
结束?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结束?
这一切,都还只是个开始而已。
这么难
回家路上,杨惜媚的脑内始终是一团乱麻。
她没有那么蠢,关于林百川这件事的一切细节都太过凑巧了,怎么看都是有人在背后做了一个局,而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她甚至都有些佩服他的无耻,在用了这样卑劣的手段后还能在她面前摆出一副无辜又温善的帮助者姿态。
他应该知道她能看穿真相,但他也根本不在乎。
因为照片上的人的的确确是林百川,这件事也确确实实会成为梗在她和林百川之间的一根刺。或许于他而言这就已足够。
现在的问题只剩下最关键的一点,林百川当时到底是不是出于主动的意愿,和别的女人睡到了一张床上?
一路纠结着回到家中,竟发现林百川没去店里。她站在玄关,举止都有些僵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倒是林百川一脸惊讶地迎上来问:“这么快就回了?”
“……嗯。也没什么事,就先回了。”
“没什么事还把你叫回去提前上班?你们老板是不是有毛病啊?”林百川不满道。又见她一脸恹恹,以为她也是为这个不高兴,便笑嘻嘻地哄她:“老婆不生气,不值当哈,来来来,看我给你买了啥!”
他推着她到厨房,给她看料理台上摆着的一盘红艳艳的山楂:“一大早去菜市场买的,可新鲜了!等我来给你做酸酸甜甜的糖霜山楂嗷!吃了咱就开开心心的!”
杨惜媚看着他忙前忙后,心下百转千回,旁敲侧击地问他:“百川,那部纪录片什么时候能播出来啊?”
林百川摆了摆手回她:“嗐,早着呢!我听导演说他们接下来还要去别的地儿拍上俩仨月,然后再做什么剪辑,后期配音啥的,等播出来估计得大半年了!但愿咱们店能撑到那时候吧!”
他苦中作乐地自嘲了句。
杨惜媚心不在焉地跟着笑了笑,又道:“不管怎么说,那个网红肯替你牵线也算个大人情了,你谢过人家没有?”
“你说何皎啊?我谢啦,初三拍摄那天,我就给她发了个8888的大红包!晚上弄完又请了她还有摄制组一起吃饭,唉别提了那晚可把我折腾坏了,后来去了他们订的酒店想说凑合一晚吧,俩喝高了的大哥还拉着我去他们房间要续摊儿……”
他一脸毫无所觉地絮叨起来,杨惜媚注意观察了一下,在提到那个女生时,他脸上并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变化。
所以他是真的完全不知情吗?是真的被算计了吗?
她心下犹疑着,却不敢再往下问了。
她竟生出了退缩逃避的心理,害怕有些话一问出来,她现在拥有的这种平静简单的生活就会被打破。
明明他们之间一直都是坦荡相处的,有什么怀疑或不满就直接问直接说,把事情解释清楚,把话说开,就好了。
可是……她现在又有什么底气去质问呢?她也背着他做了些难以启齿的事,她自己也并不是光明磊落问心无愧。
身边认识她的人总说她性子沉稳处事从容,但也不过都是她进入社会后长年摸爬滚打练出来的一点职业素养罢了。
她内里的真实性子其实没那么成熟没那么聪明,也根本不喜欢处理这一类复杂乱糟的破事。
她只是想过简单的生活。一份得以糊口的工作,一个值得依靠和信任的伴侣,组建一个温暖朴实的小家。
仅此而已。
可怎么就这么难呢?
那些质问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以至于杨惜媚在第二天正式开工时也仍是情绪低落。
相比之下任茜则是一脸的神采奕奕,一到办公室就开始兴致勃勃地跟她们分享自己春节出去旅游的各种见闻,还分发了带回来的小纪念品。
杨惜媚在其间也强打精神,跟着附和了几句。办公室正闹腾着,又在郁持亲自过来发开工利是的时候,气氛一度热烈到了顶点。一时间各种彩虹屁吉祥话层出不穷,当然主要输出者是任茜。
她笑眯眯地接过红包,偷偷拨开看一眼,惊叹了一声又数了数,忍不住叫道:“哇!郁大老板好阔气啊!这么壕的开工利是,穗城独一家吧!”
这时郁持正走到杨惜媚面前,把最后一封发给她,闻言偏了偏头温声道:“上一年大家都辛苦了,算是额外奖励吧。正好给你们今天加餐。”
在任茜的欢呼声中他又转回头直直看向杨惜媚,拿着红包的手往前递了递,示意她接。
杨惜媚现在看到红包心里就有些发堵,奈何众目睽睽下她也无法公然回绝,只能敷衍地道了声:“谢谢郁总。”然后伸手去拿。
只是捏住了红包一角的手往回收的时候,却没收动。她一滞,抬眼看了看红包另一头不肯放开的修长手指,意识到他的顽劣行径,脸色一下青红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