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爱着我的。”
女人仿佛确认,仿佛渴求一般地说道。男人却依然安静地看着她。
他或许……并不爱她。
就如同自己对公主的爱中也参杂着愧疚、怜悯、尊敬以及一点点的埋怨一样,他对自己的妻子,并不是那种纯粹的感情。
但言峰绮礼真正的感情,迪卢木多却又无法辨认。
但至少,他是重视着那个女人的——在女人死去的那一刹那,男人痛苦地哭喊了起来。然后视线模糊了一下,迪卢木多再次目睹了自己的死亡。
被冰凉的雨浸透,在彻骨的寒意中不甘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是不悔恨的,不是不遗憾的,不是不愤怒的,所以自己才会成为英灵。
如果能够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的话,无论如何,都不背叛自己的主人;无论如何,都要为自己的主人战斗到生命终结之时;无论如何,都要忠诚地活到最后。
不想再后悔了,不想再被主人放弃了。
如果可能的话,哪怕不能为他迎来胜利,也希望自己能够像一位最圆满的骑士那样,死在战场上,死在主人信任的目光中。
那么,为什么自己会对那样的结局感到愤怒呢?
在为主人赢得胜利,为主人而死,直到最后主人都一直信任着自己,将一切都托付给了自己……为什么,会对这样的结局感到由衷的怨恨呢?
是因为……不想要结束。
因为自己无论如何都想要这样幸福的时光能够更久一点,再久一点……在漫长的时光中,将这一切一直延续到世界的终焉。
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迪卢木多微笑着擦干了眼角的泪痕,说不上是痛苦还是幸福地看着ncer将自己隐藏的宝具交给了绮礼。
即便心中复杂万份,但在看到对方难得认真苦恼的样子的时候,迪卢木多却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其实那个人一直都是真实的。
自己看到的,接触到的,都是他真实的那一面没错。但因为对方实在是太会隐藏了的关系,所以自己并没有看清对方的全貌。是的,会产生误会,会被抛下,都只是因为自己仍然有一些地方没有看到而已。如果能够看到他所有的面貌的话,自己一定不会被抛下。
自己一定能够永远地跟随在他的身后,当灾厄来临之时,能够挡在他身前保护他,当敌人逼近时,能够为他而战。
在献血沐浴之中,自己能够感受到来自身后的,属于他的那道信任的目光。
其实……只要这样就够了。自己所希望的,无非是能够一直呆在他的身边而已。然后因为这样的幸福而微笑。
如果自己能够早一点看到他的所有,那就好了。
即便只是在零星的记忆中看到了一点点的片段,迪卢木多发现,自己依然和另一个自己一样,完全不喜欢吉尔伽美什。
高傲,自大,目睹了世间的一切,无论美好还是罪恶,并且从容地享受着这一切,这样的人,就是吉尔伽美什——人类最早的王。
对于总是恪守各种准则的迪卢木多来说,这样的人物和自己,根本就是两个极端。所以从一开始就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吧,从一开始,两人便生活在两个决然不同的世界之中,就连平等地沟通都做不到。
迪卢木多也不会想要和对方沟通。
更何况,这家伙盯上了绮礼。
大概是太无聊的关系,这家伙终于将自己的视线从一干从者上转移,最终落到了身为主人之一的绮礼身上。这个男人虽然迷茫地向往着光明,却一直都身处于混沌之中。
王想要让对方看清楚一点,想要让对方在愉悦的情绪中堕落。
不,并非堕落。王只是让对方更早地注意到自己的本质而已——言峰绮礼,是一个会以他人的痛苦为快乐的人。
“我并不是一个如同ncer你所想象的那般,如此伟大的人物。我是一个,会以他人的痛苦为自身快乐源泉的卑劣家伙。”
他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呢?在ncer果断地表示不相信的时候,他又是以怎样的表情来面对自己的呢?
迪卢木多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轻轻地眨了眨眼,然后在ncer注意不到的时候苦涩地笑了笑。但那个人的目光依然坚定。
和berserker主从周旋,和archer周旋,等到ncer真正能够再度碰触到他的时候,时间却已经是最终战了。
他看到了伤痕累累的saber。
ncer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语气中满是游刃有余:“你就是艾因兹贝伦的saber吧?抱歉啊,虽然在你刚刚激战过后跑来捡这个便宜有违骑士的道义,但为了御主的胜利,我必须得请你在这里止步了。”
因为此时的ncer还不相信,那个人会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样果断地丢下自己。他依然以为自己会和那个人一起,一直战斗到最后——虽然并没有认真地想过战争结束之后究竟会如何,但ncer依然单纯的认为,自己是可以留下来的。
留在那个人的身边,以从者的身份,以ncer的身份,或者以一个无论犯了什么错误都会被对方毫无困难地包容的臣子。
自己一直依仗着对方的包容,从而滋生了本不应该滋生的愿望。
希望能够留下来……和他在一起。像一个最普通的骑士一般,能够坚定地跟在对方的身后——哪怕前方已是荆棘。
saber的手中出现了一白一黑的两把剑,虽然之前的认识都只是通过对方的偷袭来确定的,实在缺乏得厉害——但至少有一点ncer可以肯定,这两把剑,并非对方的杀手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