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一下,她就开始奔跑。
没有笼舍,没有车厢,也没有表演场地外面的栏杆,安澜自由自在地狂奔着,任由风在耳边呼啸,
白雪在脚爪下吱嘎作响。
就这样一路跑跑停停,直到肚子饿了,她才停下来观察环境。
这里是一条类似国道的马路附近,不远处有少许林地,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人类村落的痕迹。
安澜绕开有人居住的地方,在树林里坐下来休息。
她轻轻嗅闻着,分辨着从风中传来的信息。
老虎的嗅觉和听觉非常灵敏,它们的领地很大,但无论身在何处都能察觉到领地里发生的一切。
眼下就嗅到了异样的气味。
安澜朝气味来源地走去,小心翼翼地放轻脚步。下风口给了她绝佳的机会,靠到差不多还有两百米远,猎物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而她也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身影。
一只貉子。
它长得又像浣熊又像狗。
还是人类时安澜肯定会觉得它憨态可掬,但化身为大猫咪,她看着它就像在看一顿甜点。
伏低身体、小步接近、大步奔跑、用力起跳!
貉子察觉到老虎靠近,惊慌失措地逃跑,借助地形,进行了十分有效的闪避,让第一次踏上积雪森林土地的安澜险些一头撞树,摔得重重打了个滚。
她懊恼地翻身起来,抬起前爪,抖了抖上面的雪。
失败了。
实在是她习惯了在开阔的草原上奔跑狩猎,面对长满树还有许多坑洞的陡坡非常不熟悉。野外环境是多变的,这种地形踩在脚下的感觉根本无法在马戏团的帐篷里模拟,她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适应。
今天
是没有饭吃了。
安澜心里叹息,垂着脑袋往树林里走。
地上积着一层厚厚的雪,踩上去非常松软,能一直陷到半条腿深,边走要边把腿往上拔,时不时还会有一大块松雪从树上掉下来。
她第一次被砸到脑袋的时候吓得一蹦三尺高,差点在空中表演了一个大回环。好在老虎的身体柔韧有力,这才稳稳当当地落地了。
后来她就学会了听雪滑落时的轻响。
这里的每一种声音和气味对安澜来说都是新奇的。
乔木、灌木和苔藓地衣都有着独特的气味,生活着的小动物们也有着独特的气味,甚至连雪和树叶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都让人目眩神迷。
她在树林里找了又找,最后给自己找了一个小小的灌木丛,舒舒服服地蜷缩在里面休息。厚实的皮毛就像一床被子,把身体包裹在里面,遮风挡雪又防寒。
第二天清晨起来时,安澜有了好运气。
不知是在呼唤配偶,还是在传达情绪,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记古怪的叫声。起先仿佛是牛在叫,后来尾音逐渐变尖,竟然拖出了一种带着点金属感的鸣笛声。
安澜在野外最大的困难就是把自己学过的动植物和气味搭配上,因为在当人类时她可以记住动物的外形和它们的叫声,却无法得知它们在捕食者的嗅觉中具体是什么味道。
得亏眼下是听到了叫声,她才能确定这头动物大概率是马鹿。
事实也的确如此。
马
鹿是体型很大的鹿,它们在冬天时会进入一种新陈代谢放慢的状态,移动也变得缓慢。当安澜找到这一头时,它正忙着刨开地面,进食地上的苔藓和地衣,全然不知道背后有个捕食者在等待。
安澜竖起耳朵,伸直脖子,尽量取得一个开阔的视野。
她紧紧盯着猎物,快速朝前动了几步,在猎物惊疑扭头时定住不动,在它重新转过身去时继续朝前行走。
当距离被缩短到只剩几十米时,她撒开腿狂奔起来。
马鹿受惊,朝着反方向逃窜。
安澜咬牙在林地间穷追不舍,她跑过高起的土堆,跑过地陷的深坑,越跑越有底气,越能熟练地用尾巴保持平衡。老虎的体格给了她强劲的动力,在一次下坡加急转弯时,仅仅是通过腰部和尾部的扭转就完成了这一极困难的动作。
马鹿的速度完全无法和老虎相比。
安澜后腿用力,朝前飞扑。
在坡度的帮助下,她做出了一个宛如起飞一样的动作,顷刻间就跨越八九米的距离,从背后咬住猎物的颈椎,摔倒在地。
强健的下颚搭配锋利的犬齿,只是松口、再次以更合适的角度咬住、用力挫动,鲜血就从鹿颈上汩汩涌出,和气管被咬断时喷溅出来的气泡混合在一起,形成浪花般堆积起来的血沫。
安澜抱住马鹿,先是顺应天性舔了舔浮毛,然后从下腹撕开了它的身体。
这是在这个世界第一次不依靠投食而
是用自己的力量取得食物。
她撕下一大块肉,忍不住甩起尾巴来,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