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低着头,双手接过那佛珠。
“本同末异,这场戏,便是如此千年延续。”
“呵呵,好个本同末异!”
太后笑出声来,笑声苍老:“素珍,你向来看得透彻。那你觉得,这一局,谁会赢?”
陈嬷嬷抬起手臂承接她搭上来的手,引着她走进内殿浴池。
“一场虎斗,旗鼓相当。”
“如此看来……便是观虎斗之人获利了。”
泱肆夜半时便醒过来了。
脑袋昏沉,喉咙干哑。
落染守在床前,此时趴在床头睡着了。
泱肆轻轻动身起床,不想吵醒她。
往桌前倒了水,竟还是温热的。
想是落染为了防她醒来渴水,时刻准备着的。
一连喝下两杯温水,她透过窗缝看向外面跪着的一众太医和下人。
风雪又肆虐起来,北风呼号,在未央宫上空久久盘旋不去。
回到被子里,她睁着眼平躺,思索着接下来的事,直到天蒙蒙亮。
落染醒过来,见她睁着眼,惊喜万分。
“殿——”
泱肆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
“嘘。”
她用眼神示意窗外,压低声音:“去让外面那堆人离开。”
落染点头,起身推门出去。
“大家都退下吧,殿下高热已退,想好好休息,勿要在此打扰殿下了。”
长公主喜静,未央宫的宫女太监比其他宫殿都要少上一半,能进她寝殿的更是只有落染和阿烈两人。
婉心殿于昨日遣了一众婢女前来侍奉,却只是在外跪了一整夜。
而未央宫一个下人都未跪。
未央宫的规矩,不喧哗,不进殿,不熄灯,不长跪。
“落染,梳洗,本宫要出宫一趟。”
待所有人都退去,泱肆从床榻上下来。
“出宫?可是殿下你……”
“别可是了。”
泱肆打断她,在妆台前左挑挑右看看。
“你快来替本宫选选,哪个发簪好看些。”
落染没辙,只好上前来,挑了一支玉簪,替她挽发髻。
梳完发髻,又要挑衣裳。
“你觉得是这件好看,还是这件好看?这件会不会太素了?这件会不会又太艳了?”
落染站在一旁,目瞪口呆。
“殿下,您究竟因何事出宫,怎的须要这般……”梳洗打扮。
泱肆看着一堆衣物发着愁,自顾自道:“你说,去见男子要穿什么比较好?”
“什么?男子?”
殿下在外带过兵,去见男子不奇怪,奇怪的是她现在这个举动。
她以前哪曾这样过啊?
因为自小习武,她便没有了女儿家的扭捏姿态,也不爱梳妆打扮,可是现在,略施粉黛,淡扫蛾眉,为衣装发愁。
落染想到一句话。
女为悦已者容。
“殿下,使不得啊,事关您的清誉,不可这样……”
泱肆没理她,最终挑了件水蓝色纱罗裙,外罩一件雪袄。
“你在这里替本宫好好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退早朝之前本宫就会赶回来。”
言罢,她轻巧开门出去,绕至后门,躲开巡逻的锦衣卫,翻墙出宫。
天将将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