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感叹道:“好家伙,深山里挖这么大个洞,陆家的人居然还有如此癖好。”
江凌好奇心作祟,原本想第一个跳下去,却被贴身护卫拦在了身后。他也没逞强,便乖乖等几个护卫都下去后点上火把确定安全后才跟下去。
邱扶风拦下了紧随其后的邱曲,偷偷摸摸指了指身后,暗示让邱曲留在上面照顾好邱四娘。邱曲摊了摊手勉为其难表示同意,邱扶风这才跳进了洞里。
邱扶风脚没着地,便听到江凌嚷了一声:“什么味道,臭死了……”
洞内光线晦暗,空气中弥漫着的浓烈的霉味和腐朽味让江凌忍不住胃里直犯恶心。待他们的眼睛完全适应昏暗的光线后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座隐蔽的地牢,这座地牢不算大,可里面却是空无一人。
邱扶风对江凌和他的护卫们道:“先别走散,防止有诈。”接着他吹了声口哨唤来黑狗豆包,跟它道了声“去寻”,豆包便兢兢业业开始巡视这座牢房的一角一落。
这座地牢中除了独立隔开的牢房外还散落着很多大大小小的瓦罐,不知道为什么,邱扶风对这些罐头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江湖中在十多年前曾经有过青俭堂饲养人彘的传闻,虽然这些传闻消散已久,但当邱扶风亲眼看到这些罐子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
此时豆包又冲着一处地方叫了起来,大伙便一窝蜂拥了过去。江家的一个护卫查看后道:“好像是血,还没干透,应该是这两天才留下的。”
江凌从护卫手中拿过火把,看到地上的血迹从牢房内星星点点一路滴出来。他对邱扶风道:“邱掌柜,这里是不是关过人,这几天又走了?”
邱扶风点了点头。
江凌道:“会是小叶吗?”
邱扶风不置可否。
豆包喘着粗气望向空无一人的牢房,它看看里面,又回头看看邱扶风。邱扶风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抽剑劈断了牢门上的铁锁。
豆包冲了进去,东嗅嗅西看看,最后从稻草堆里刨出一块东西。
江凌喜道:“邱掌柜的狗真厉害。”
豆包回头对着他很凶地吠了一声,好像对“狗”这个称呼非常不满意。
豆包刨出的是一块碎玉。但是邱扶风并不懂玉,只知道玉的主人把它留在这绝非巧合。转头便对江凌道:“你看看这个认识吗?”
江凌翻来覆去看了一会道:“没见过,但若是有人想用它作为信物的话……”江凌灵光一闪:“假设这东西是小叶留下的,一路的风笛信号也是给邱姑娘留的,那这玉邱姑娘也一定认识。”
邱扶风突然觉得江凌说得很有道理,不禁点头表示赞同。江凌激动地拿着玉去洞外找邱曲,不一会洞口外便传来他故意托长的声音一路嚷嚷道:“邱前辈说——这玉是小叶的娘亲留给他的——”
这下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却又立马如鲠在喉。
这是好消息,更是坏消息。
叶洵然至少离开之前还活着。
叶洵然已经落在了青俭堂的手里。
第七个少年
不到两天前。
叶洵然和魏辰星被分别关在这处地牢里,黑暗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包括斗转星移的时间。
好在叶洵然在灵隐山庄多年养成了作息规律的习惯,凭借他睡过几次觉来勉强判断,外面大概过去有三四天了。
叶洵然不知道他一路留下的简陋风笛到底能不能起到引路的作用,但他坚信邱曲会来,她一定会来。
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但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等。
而隔壁的魏辰星更多的时间则是在练习叶洵然教给他的调节内息之法。留给他的时间所剩无几,他必须在陆闻天做出下一步安排之前尽可能多地去融会贯通。
更重要的是,他所做的一切不能被那些作为离火之力承载器皿的“人蛊少年”们发现。
这本是一件极其考验控制力的事情,这对目前的他来说并不容易。魏辰星坚持到第七个少年来时,改变的内息终于被有所察觉。
也只不过是那么一瞬间而已,魏辰星与少年四目相对,少年眉头微动,魏辰星便反手扣住了少年的命门,压低声音道:“你只需再容我几日,我必答应救你们一同出去。”
少年的眼眸犹如星辰,清澈如水。他垂下眼眸道:“我可以什么都不说,可我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魏辰星道:“最后一个?”
少年道:“是,最后一个人蛊。”
魏辰星眉头紧蹙。“你走后便不会有人来了?”
少年道:“不错。”
魏辰星道:“之前那些人都去了哪里?”
少年犹豫了片刻道:“从哪里来,又回到哪里去……”
他说得模棱两可,在魏辰星还未理解透到底什么意思前他挣脱了魏辰星的束缚,对方也并不打算再与他为难。
少年沉思片刻道:“若我就这样出去,他们必定有所怀疑。”
魏辰星知道他的意思。他扯开手腕上带血的绷带,将炙热的内力努力凝聚到一个点。
而少年正如同前六个同伴一样,用刀生生划开自己的手心,覆上他的伤口,把魏辰星的内力一点点吸进自己寒冰一样的身体里,之后默默离开。
等他离开后,一直在隔壁听着的叶洵然道:“他们会去哪里?”
魏辰星自然也不知道。
当晚,山坳的远方传来声嘶力竭的哀嚎,就算叶洵然与魏辰星二人身处地牢,都无法阻挡那鬼煞一般的声音穿透进来。